小陸不慌不忙伸出手掌在劍身上一壓,將劍鋒推開,口中說道:“天下財物盡入聖庫,均分於下?可數萬士卒所得幾何?”
石達開不答話,手中長劍一分一挑,橫削過來,小陸伸掌抵住口中仍不住的說道:“天兵所到之處,中華文化散失殆盡,數十年後可還有人知道至聖先師?”
兩人劍光閃閃之中,拆了數十招,小陸一言一語將這些日子所見說了個痛快,鬥了片刻,石達開長劍一收,冷聲說道:“你說的都是一家之言,天兵到處,百姓們夾道而迎,簞壺義軍,從者萬千,隨我們驅逐韃虜,恢複漢家天下,複我漢家衣冠,你是滿人,當然是惶惶不可終日的了。”
小陸笑了,他笑得很是詭異,說道:“原來你是抱了這份心思,漢家天下?哈哈,你們信奉基督上帝,與原本的中華文化格格不入,隻怕天下士大夫是不會有一人支持的。”
石達開沉吟道:“天國之夢,均衡貧富,有衣同穿,有飯同吃,管他拜的是哪位神仙?”
小陸點點頭說道:“如果真能得成此願,卻是夢中的天國,隻可惜啊,隻要有人的地方,卻是不能達到絕對的均衡的,不信走著瞧。”
石達開長劍一抖,往後一擲,那長劍應聲插入桌上的劍鞘之內,看著小陸說道:“沒空和你耍嘴皮子,你潛入軍營,就是為了打聽這些?”
“翼王韜略非凡,我隻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隻想暫避而已。”小陸笑了笑說道。
“暫避?避誰?”石達開坐到椅子上,看著小陸說道。
小陸苦笑一下:“你不認識的人,和你無關。”
石達開哼了一聲說道:“看來你還是有害怕的人的,不過你為什麼要提醒我穴地攻城這個法子呢?你可是滿人。”
小陸笑道:“我不是神仙,我可想不到我一個小夥夫兵的話,還能傳到你翼王殿下的耳朵裏。隻是看到天兵進攻不利,忍不住閑話幾句而已。”
石達開沉吟片刻,問道:“你沒有向清妖通風報信?”
小陸說道:“都說了我是為了躲避一個人來的,自然是要隱姓埋名的,怎麼還會去通風報信?”
石達開冷笑道:“我還是有些不信,把你放了,你智計很高,是個心腹大患,殺了你,又有些可惜了,真是有些為難。”
小陸說道:“翼王果然仁厚,就連敵人也愛惜起他的才幹來。這樣吧,讓我做你的親衛,不離開你的視線,想來你也會放心些的。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石達開看了他良久,說道:“日後可獻計否?”
小陸笑了笑:“看心情,你真不怕我刺殺你?”
石達開也笑了:“你武功很高,我不是你的對手,剛才你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
“你不想為馮雲山和蕭朝貴報仇了嗎?”小陸問道。
石達開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在我麵前的隻是夥夫兵陸容而已。”
數天之後,太平軍穴地攻城,挖了一條長長的地道,直通城下,在城下埋了數萬斤的炸藥,點火之後轟塌城西南文昌門城牆二十餘丈,石達開麾下,殿前左一檢點林鳳祥、殿前右二檢點李開芳、殿左一指揮羅大綱等率軍相繼攻入城內。清軍棄城潰逃,雙福、常祿、王錦繡被擊斃,常大淳自殺,武昌被太平軍占領。這是太平軍自金田起義以來攻占的首座大型省城。得了武昌城內的府庫藩銀,糧餉輜重,又得船數百艘,自此太平軍水軍雄踞長江之上,沿岸各大府縣都暴露在了太平軍的攻擊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北京紫禁城禦書房內,鹹豐看著兵部呈上的奏報,額頭青筋爆現,雙手顫抖這緊緊的捏了起來,終於忍不住,他一腳踢翻了桌案,大怒道:“你們在做什麼?近十萬兵馬,還讓長毛從容逸去?長沙之戰,損兵折將,就連榮祿這等人才也被你們搭進去,還讓長毛跑了,你們這是自絕於朕,自絕於祖宗,你們要讓朕做個亡國之君嗎?”
玉階下,一眾軍機大臣都是大氣也不敢出,恭親王奕訢輕聲說道:“皇上息怒,為今之計還是盡快讓各地督府相機辦理團練,以圍剿長毛亂匪才是。”
內大臣、軍機處行走大臣肅順接口說道:“皇上,恭王此言甚是,八旗綠營兵馬已經不堪任用,隻能讓各地督府備練團練兵馬抗衡。蓑衣渡、長沙兩役,江忠源所部驍勇無比,自練的團練果然是可以匹敵長毛逆賊的,隻是人數稍少,但要是皇上下旨,讓江南督府自練團練,必可抑止長毛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