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祿微微一笑說道:“那人也有一人選,不知和沈大人所說可是一人。”
沈葆楨奇道:“卻是何人?”榮祿緩緩說道:“衡陽彭玉麟。”
沈葆楨驚道:“下官所說也是此人,那人是如何知道雪琴兄的。”榮祿笑著說道:“這就不細說了,今後有機會沈大人自己去問吧。倒是那人也說了,這內河水軍比不上大洋之上的水師,兼且日後海船之上多用洋人的蒸汽器械,這內河水軍要想成為海上水師,還要向洋夷取經才是,就是所謂的師夷長技以製夷了。隻有如此,湘軍水師才可能成為日後的海軍。”
沈葆楨歎道:“那人比下官又更想得深遠,日後下官定會多向洋夷學習的。”
兩人說完之後,沈葆楨起身告辭而去。待沈葆楨走後,書房屏風後轉出一人來,卻是楊威智。他走過來坐下,說道:“沈葆楨此人卻是個人才,而且又是林公的女婿,將來定能有所作為。”
榮祿說道:“我有些想不通,七妹為何定要找他主持造海船之事,咱們留學歸來的人裏也有這些人才的。”
楊威智微微笑道:“原因有三,其一,成事之人首看誌趣,沈葆楨繼承了林公的遺願,誓要強我海權,將英夷占去的土地收回,這個誌向就非普通人能想象的。這樣的人才能堅持自己的理想,將事情做下去。其二,沈葆楨有林公之正氣,足以信任,斷不會弄出些徇私舞弊之事。其三,沈葆楨是林公的女婿,鹹豐在任用人才之時,也會考慮林公這層關係,也會放心些。有他出任船政大臣,總比其他人去的好。”
榮祿嗯了一聲說道:“隻是他受林公影響甚深,不知道會不會加入我們。”
楊威智點頭說道:“所以七妹讓他夫人到女學任教習,和善祥弟妹接觸會多些,你可讓弟妹多多親近,試著拉攏看看。而沈葆楨到了軍中,五弟也會照看好他的,而且七妹身份他也知道,想來加入應該不難。”
榮祿笑了笑說道:“這倒是。對了三哥,昨日聽你說四哥要到廬州去助江大哥守城,是怎麼回事?”
楊威智將宋齡娥的布置說了,最後輕笑道:“其實這事是老四提起的,他不想待在上海。巴斯德的妹子到了上海之後,整日裏纏著讓他去這去那的,你也知道四弟妹的脾氣,差點弄得上梁揭瓦了。好在前些日子二哥趕到,把那洋妞接手過去,可是四弟還是不甚其煩,所以寫信給七妹,想到軍中打仗。正好七妹想到安徽空虛,江忠源兵力不足,邊順水推舟讓老四去了。”
榮祿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四哥也真是的,明知四嫂在身邊,還敢去撩撥洋妞,不是自找沒趣嗎?”
楊威智嘿嘿笑道:“這回你可猜錯了,是那洋妞的不懂禮法,所以才鬧出的笑話。好在二哥及時趕到,也算是化解了些。這樣也好讓老四去幫幫江忠源,你這位老哥可是個勞碌命啊。”
榮祿點頭說道:“那二哥他們什麼時候回山西去?”
楊威智說道:“如今京城戒嚴,也許要等到北上的太平軍平定之後,他們才能回來。到時候四弟妹應該會跟著回京,我也寫信給大嫂了,到時候讓她也到京城來,否則老四不在,咱們誰也弄不過四弟妹的。”
榮祿說道:“這倒是,來了京城也好,和善祥認識認識。”
楊威智嗯了一聲,倒杯茶喝了,看著榮祿忽然說道:“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日前博敦從上虞備用處傳來消息,我看了之後猜測鹹豐在服食福壽膏。”
榮祿咦了一聲說道:“那就是在吸鴉片了,七妹知道嗎?”
楊威智沉聲說道:“前些日子,七妹讓黃麒英黃師傅找了些戒除鴉片的方子,我猜想她是想給鹹豐戒煙用的。”
榮祿皺眉說道:“七妹相幫鹹豐戒煙?”
楊威智點點頭歎道:“七妹這是在飛蛾撲火,鹹豐在我們的計劃裏到最後,我們掌了實權之後,是要除去的,七妹看來是對鹹豐日久生情了。”
榮祿苦笑道:“七妹一生坎坷,命運多磔,鹹豐對她極好,前些日子竟然恩準她離宮三日,可是恩寵到了極致。七妹性子是有時候會心軟,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對別人好的。”
楊威智沉吟道:“大是大非上我想七妹是能把握住的,隻是她這樣把自己陷進去,到時候非痛苦萬分不可,她受的苦已經夠多的了,我想有機會咱們勸勸她,不要讓她對鹹豐用情太深。”
榮祿歎口氣道:“孽緣?還是冤孽呢?隻能但盡人事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