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將煩惱著詩篇,百歲原如一覺眠。夢短夢長同是夢,獨留其氣滿坤乾。天地生材總不虛,由來豹死尚留皮。縱然出土仍歸土,靈性常存無絕期。”——郎費羅《人生頌》威妥瑪(英)、董恂(中)翻譯
聽到宋齡娥終於問道正題,喬致庸鬆了口氣,奕欣卻是四平八穩的坐著不慌不忙的說道:“此事詳情是如此……”奕欣慢條斯理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宋齡娥端著茶杯一邊聽一邊思索了一番之後,緩緩的說道:“此事很簡單,既然肅中堂已經前去,大可差人傳話過去,讓他答複英法兩國公使,我們和兩國雖然有條約在先,但條約上並未約定互通公使的條款,無先例可循,隻能按照朝廷法度而行。今後是貢使還是公使,需要經過談判之後,方可坐實,想要在沒有談判之下便獲取利益,這是不可能的。”
奕欣和喬致庸對望一眼,從對方眼神中都看到了驚歎之色,都明白對方在感歎宋齡娥的才思敏捷,大清雖然和英法兩國都有條約,但並未約定互通公使,英法兩國此時借題發揮,是想蒙混著把公使身份先行確認下來,之後談判之中己方必定落了下風。
喬致庸微微欠身說道:“娘娘說的是,差點著了夷人的道,微臣這就去知會肅中堂去。”
宋齡娥微微一笑說道:“不必和肅中堂說起是本宮的主意,肅中堂沒有和你們一起進宮,想來是拉不下臉麵,就不必提起了。”喬致庸知曉宋齡娥是怕肅順知道主意是她出的,不予采納繼而蠻幹,又鬧出事端,站起身躬身說道:“微臣明白,娘娘還有何要交代的?”
宋齡娥說道:“英法兩國使節安頓之後,若是無聊,可帶他們到京中各處景致看看,紫禁城就不必進來了,在天安門外看看也還是可以的,其他皇家禦園也不必去了,挑幾處景致好的園子去逛逛就是了,以免閑著又生事端。至於是何人攛掇夷人的,你們下去好好查探便是。”喬致庸應了領命而去。
奕欣看著宋齡娥說道:“娘娘果然是女中豪傑,皇上有娘娘這個賢內助當真是萬幸之事。”
宋齡娥皺眉說道:“六爺此話不可再說,讓他人聽了去,隻怕又是一場大風波。”
奕欣點點頭說道:“明日就要和英法兩國談判,觀兩國使節之狡獪,臣弟也感有些吃力,不知明日皇嫂可否到恭王府旁聽一陣,以便隨時可以垂詢。”
宋齡娥沉吟道:“皇上不在宮中,出宮多有不便,這樣吧我讓安德海和李蓮英明日到恭王府去,有什麼變故馬上回宮報我便可。”
奕欣嗯了一聲,接著說道:“眼看這理藩院和禮部單獨應對各國夷使,頗有力不從心之處,下邦屬國使節倒還勉強可以應付,但若是遇上了英法等泰西諸國,隻怕不好相與。前些日子,臣弟也向皇上奏報過此事,想弄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把夷務這塊爛攤子接過手來,隻是奏折章程被皇上留中了。”
宋齡娥微微一笑說道:“六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如今朝中反對之聲甚大,洋務還需一步一步來,一口吃個胖子可是不成的。沈葆楨不是已經南下去辦上海船政衙門了麼?漕運改海運一事要是辦得好,朝臣們才沒話說,到時候皇上自會重提此事的。”奕欣恍然大悟,告了一回罪,見左右無事,站起身告辭而去。
奕欣走後,宋齡娥見安德海、李蓮英帶著小太監仍是在努力的做著木器,但手藝不行,做出來的積木不是歪的便是斜的,當下笑了笑說道:“罷了,果然還是隔行如隔山,這木匠的精細活還是讓雷師傅他們做好了。都停下吧,小安子拿了圖樣到樣式房跑一趟吧,小李子給做活的每人賞二十兩銀子,都跪安吧。”
儲秀宮一眾小太監都是歡天喜地的領賞謝恩去了。在儲秀宮中,宋齡娥寬以待人,賞罰分明,儲秀宮上下都是對她死心塌地的。平日裏鹹豐賞賜的東西,出了字畫古玩宋齡娥自己留下欣賞之外,多餘的布匹綢緞、胭脂水粉、金銀等物,她大多都拿出來打賞給了宮中的太監和宮女。葉赫那拉家,她也時常送些東西過去給榮蘭和照祥,順帶著富察氏也沾了些光,得了不少賞賜。
載淳和若涵已經一歲多了,載淳已經糯糯的會說些話了,額娘、額娘的叫著讓宋齡娥很是開心。而若涵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到了現在也還不會說話,就連咿咿啊啊的叫喚也是很少,有一次宋齡娥實在心急了,狠狠的在若涵的小屁股上掐了一下,小若涵哇哇的大哭起來,讓宋齡娥放心不少,看來還不是啞女,還是會出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