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婁加讖是大月支國人,來到大漢國已經將近十年了,那時候還是老皇帝(指桓帝)在位。張涵也不清楚,大月支是哪裏,但佛教是印度傳來的,這是不會錯。張涵就直接把那裏當成印度了。
張涵是個不堅定的無神論者,如今自然更不堅定了。不過,他對佛教也不感興趣。在他看來,世界上的宗教也許有它的意義所在。但見多了白天上班寺廟當和尚,晚上下班回家為人夫的大師,張涵對滿天神佛實在無從敬起。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宗教的目的無非都是錢財。隻是邪教殺雞取卵財色兼收,一般宗教有節製細水長流而已。
支婁加讖通曉漢語,學問廣博,一路從月支來到洛陽,見多識廣。張涵不信佛,但經過千年以降,許多佛教思想已深入人心,他對佛教的了解在當時卻是少有的。兩人的談話非常融洽,何況,除了佛教,兩人還是有許多可談的。支婁加讖剛才拿出的那一套手術器械,光針就有三種:二指長的圓形針、三指長的三角形針和弓形彎針,張涵對這套器械就很感興趣。
張涵大學是學習中醫的,但他學的不是臨床,西醫科目較少,自己也不用心,今生以來醫療器械隻回憶起一些簡單常用的。而能否正確地使用醫療器械,張涵心裏也沒底。這麼說吧,就是最簡單的闌尾切除手術,張涵也是糟蹋了幾十頭豬,才有一點兒把握的。
因此,張涵看到支婁加讖嫻熟的縫合術,立刻就動了心。不過,支婁加讖並不精通醫術,他隻會處理一點簡單的外傷。別看他手裏的器械挺全,那都是蘇斯拉他送給他的。在解釋過程中,他反複提到了一個詞——“阿輸吠陀”。“阿輸吠陀”的意思是“生命之學”,蘇斯拉則是那個送他器械的大夫的名字。
從張騫出塞,勾通了大漢國與大月支的交往後,佛教就傳到了大漢國。迄今已經有一百多年了,但大漢國人對佛教感興趣的不多。直到三十年前,安世高來漢後,佛教的影響才逐漸擴大。支婁加讖說的高興,就從自己攜帶的經卷中,找出了《闍羅迦集》和《蘇斯拉他集》,連同那套器械要一起送給張涵。
張涵很是歡喜,卻還是婉言謝絕了,君子不奪人之好。其實,張涵的外語不好,拿了經書也沒有。器械的話,他拿著作樣子,照貓畫虎,在找個手藝好的鐵匠打一套就是。聽說,支婁加讖正在翻譯佛經。張涵便與他約定,每天來這裏,由支婁加讖口述,把《闍羅迦集》和《蘇斯拉他集》翻譯一下。
“十七!”
兩人正說的高興,伍子方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那少年醒了。這麼講不太準確,詳細的情況是,那少年痛醒了一回,又重新昏迷,這一次醒了才恢複神智。
從少年躲躲閃閃、斷斷續續的話中,幾人才知道,這倒黴孩子姓段,名鹹,乃是太尉段熲的幼子。說到這裏,段鹹就不肯多說,其實也不用說了。在場的人沒有不知道雒陽最近的政爭的,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
段熲字紀明,武威姑臧人,是當朝第一名將,與皇甫規、張奐,並稱為“涼州三明”。西羌是本朝第一大患,大漢國光花在平羌上的軍費開支,就超過三百億錢,始終也不能平定。直到段熲出馬。段熲能與士卒同甘共苦,士卒也願意為他效死,在邊疆十餘年,百戰百勝,從無敗績,斬殺西羌數以十萬計,幾乎把燒當、燒何、當煎三大羌族殺光,遂平定了西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