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淋淋漓漓的細雨牛毛般的,輕輕的,密密的,揮灑下來。樹木鬱鬱蔥蔥,青草鮮嫩碧綠,似被雨水浸透了一樣,泛出屢屢清香,彌久不散。珍珠似的晶瑩剔透的雨珠,在潔白的蓮花上滾動著,戀戀不舍中慢慢滴落,在池塘的水麵上蕩漾起一圈圈波紋……
清風掠過窗子,合身撲在懷裏,一閃便透過去,帶走了混身的躁熱,張涵感覺到說不清的舒暢。這舒暢不光是身體上的,也是心裏的。春天這場幹旱,令張涵憂慮已久。民以食為天,不能喂飽肚子,什麼政策都是假的。
“留下兩扇窗,不要關!”
雨漸漸大起來,一陣大風拂過,裹著冰涼的雨珠衝進來,書吏趕緊去關琉璃窗。聽到張涵的吩咐,書吏猶豫了下,輕輕把琉璃窗拴好——琉璃是便宜了許多,可這麼大一塊琉璃窗,總要上萬錢的。
張涵舒展了下身體,緩步來到窗前,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琉璃上,濺起一層薄霧,園子裏一切如若霧裏看花,模模糊糊的。忽然,張涵看到了一個人影,舉著大大的油布傘,走了進來——不知是誰,這麼大的雨天……
張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各處的蠟燭已被點燃,把屋子裏照的亮亮堂堂。使用蜂蜜製造的蠟燭明亮無煙,是照明的首選。
“主公!”
岑濤拱手為禮,張涵點點頭,笑著招呼他坐下,旁邊早有從人送來了薑湯。在這個天氣趕來,岑濤有事,卻也不是急事,自然可以從容道來。
幾年過去了,岑濤的職位依然是安民從事,負責管理著眾多的流民。不過,岑濤這個安民從事已從青州牧轉為車騎將軍屬下了。類似的調整,還有張澗、管寧、荀衍和華佗,都是職位不變,轉為車騎將軍掾。治中從事張澗還是打理治下的政事,總領張涵的幕府;勸學從事管寧還是負責興校勸學;戶曹從事荀衍還是管理民戶祭祀農桑;華佗也還是任事不理,專心治病。值得一提的是,張涵終於表了兩個刺史,並州刺史華歆和幽州刺史張超。
安民從事說是管理流民事宜,但流民屯已經歸入各地的戶籍,歸地方官管理,不歸他管理;而為軍屯提供的人員,歸軍屯體係管理,也不歸他管。換言之,岑濤的權限被大大縮小了。他如今的職責頗類似將作大將,修建道路、城池、張涵的府邸(似乎也可以叫宮室)、宗廟、陵園等木土工程,並負責道路兩側的樹木種植。
說白了,流民就是這些活,修橋補路,興修水利,修繕城池之類的。最近一段時間,岑濤很忙,冀州、幽州和並州的道路之外,還要在信都修建一座堅固的城池,作為今後幾年的治所所在。因此,岑濤雖一直待在信都,張涵也不常見到他。
岑濤也不客氣,他從早上冒著小雨忙到現在,是又累又餓,幾口薑湯下肚,這是覺得暖和一點。
“怎麼,元波,新城有什麼問題?”
見岑濤臉色稍好,張涵一邊發問,一邊讓人再取來薑湯,命人關窗,並準備幹爽的衣物。
“主公,新城沒有問題,地基已經建好,城牆也完成了一半,預計再有四個半月,新城便可以完成……”
信都新城是從春天開始修的,新城隻是用來設置辦公區,並布置一些衛兵,麵積不大,結構也不很複雜,岑濤一直盯著,工程進展的很是順利。
“哦,那是並州的道路出了問題?”
在張涵想來,不是新城,那就應該是並州的道路了。
並州的征戰也很順利。伍子方揮師連戰連捷,輕取左校、郭大賢、李大目、於氐根等,尤其是大破黑山賊張燕與四營屠各、雁門烏桓聯軍,幾乎掃平了黑山賊,消息傳出,威震天下。隨後,伍子方驅使大軍一路追殺過去,勢如破竹。並州即後世山西一地,由大大小小數個盆地組成,對外是易守難攻。而張涵的聲勢雖盛,卻家世平平,不足以令人望風憬從,很是花了點時間。好在並州群龍無首,各行其是,伍子方在不久前終於全取了並州。
然而,並州多山地,交通運輸很成問題,這給大軍征戰帶來了不少麻煩,一取下並州,張涵便命令岑濤,火速修築冀州與並州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