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張嶽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該死的天氣,才五月份就熱的要死。心裏念道著詩,張嶽覺得更熱了。
張嶽出身於騶縣張氏,與張涵是同輩人。不過,兩人間的血緣關係已經頗為疏遠了。張嶽是族學裏第二批畢業的,資曆很老,但能力平平,沒有什麼出色之處。隻是他為人勤勉本份,也沒有反過什麼錯誤。十多年下來,張嶽一步一個腳印,如今也是甘陵縣縣令。甘陵縣是清河國的郡治,張嶽大小也是一方父母官了。
在大漢國,縣令的職責很是繁雜,但張嶽最重要的職責則隻有一個——農業。民以食為天。任何時候,農業都是國民生存必不可少的基礎。在後世,農業也被定為第一產業。而在大漢國落後的農業技術下,農業便更是重中之重,張涵也不能違背這個規律——人總要生存,才能談到發展的。
張嶽需要督促農民耕種;維護水渠等設施的主幹,監督農民對支幹的維護;確保農戶種植的糧食麵積,占總麵積的一半以上(張涵放寬了政策);確保耕牛的健康;在遇到災荒情況時,采取相應的措施;諸如此類。
當然,根據張涵的要求,職責也有所變化。比如說,遇到災荒。原來,張嶽隻須額外收一筆錢財,號召眾人祭祀一下山神、河伯什麼的。他也就算盡職盡責了,至於是否有效,就不是他的責任了。如今,張嶽就不能這麼幹了,他要根據實際情況,做的更多一些。必要時,還得開倉賑災什麼的。
這不,張嶽就遇到旱災了。今年的天氣有些怪怪的,春天氣溫就偏高一些,三四月份還不太明顯。時間進了五月,清河國竟滴雨未下,天氣又幹又熱,清水河的水位都低了不少,有部分井都壓不上水來了。眼下,張嶽一邊張羅著,打更深的井,一邊也是犯愁。如果水位再下降,隻怕水車也不能夠到河水了。前天,為了水源的事,高莊和三姓村差點發生械鬥。
想到這裏,張嶽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也幸虧他那時候正在壩上,離著不遠。不然的話,這幾百人一打起來,再死上個把人,那就更熱鬧了。
“大人,”高德湊到了張嶽的身邊,遞上了一壺水,“歇過吧!”
天山的太陽勤奮的令人厭倦,遠遠的一朵白雲飄在天邊,白白的,高高的,給人以心理上的安慰。大地被烤的火熱,走了這一圈,張嶽的腳底都要燒著了。
張嶽難過,亭長、鄉裏和屬吏們隨張嶽走了一早,自也不好受。聞得此言,都眼巴巴的,望著張嶽。
“那就歇會兒……”
站在樹蔭下,眾人不覺長吐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天氣。見高德遞了水,三姓村的裏長王良深感失策,趕緊把大樹下的石頭收拾幹淨,又墊了塊幹淨的麻布手帕在上麵。
張嶽其實覺得站著更舒服點兒,雖然是熱風,可有點風,他就更清涼些兒。不過,他也不好厚此薄彼,就沒有客氣。水壺是那種軍用的,拿在手裏很舒服——想來是高德家裏人從軍後帶回來的。天氣炎熱,一早灌好的清涼井水已經變成溫吞水了。
“這該死的天氣!你們也能打起來,你說,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啊?才吃了幾天飽飯……”
喘息稍定,張嶽就開始嗬斥這兩位。
“是是,大人,我們這也不是著急嘛,這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村裏七口井,有兩口都不出水了。狗日的還在上麵截流,給的水也太少了……”
王良連聲應是,隨後便辯解了起來。說著說著,他忍不住罵起來。
“放屁!三姓村不好過,高莊就好過啦?我們也不是有三口井基本不出水了嗎?
河裏水少,水渠裏本來就沒有多少水,不是為了保苗,我們也不會截水。再說,我們也沒截多少水……”
高德可容不得王良罵他,他多少是有點理虧,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說誰呢?截水,你還截出道理來啦?你們保苗,我們就不用保苗啦?”
高德的話,可不入王良的耳。兩人說了幾句,就要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