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治是件大事。
地方官都要回避本籍,不是本地人。而官員有什麼政令,終究是要倚靠吏役才能執行下去。那鬥升吏役都是本鄉本土之人,往往與豪族大姓互相勾結把持地方。故而,吏雖位卑,卻影響深遠。
元澗,這可輕忽不得……”
張涵沉吟了一下。吏治已是老問題了。他有心將回避製度擴展到郡縣之屬官佐吏,又擔心地方官任用私人,沆瀣一氣。而且,一旦回避了本籍,選拔任用又是個問題——沒有人願意去北方苦寒之地任職。目前,選拔官員都困難重重。若要選拔屬吏,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正躊躇著,忽見侍曹張重在門外窺探,張涵不由笑問道:
“伯謹,有什麼事嘛?”
“主公,昭康侯到了。”
張重躬身施禮,朗聲說道。
張重是張奐的長子,文采不錯,是將門後代中少有的文官。他辦事嚴謹守禮,接人待物很有分寸。張涵頗為喜歡他,任之為丞相府侍曹,主管通報事宜,權位不高,卻很得張涵信重。
“哦,元化先生到啦……元溪,和我一起去接一下吧!”
張涵回過頭來,笑著招呼張澗。
“元化先生到了,自然要去接一下的……”
張澗沒有絲毫不快,笑著站起身來。
時至今日,張涵已位及人臣,挾天子以令諸侯,實是天下第一人。依然被他稱之為“先生”而不直呼表字的,隻有鄭玄、岑晊、盧植等寥寥幾人,華佗也是這極少數之一。
在曆次疫病和移民中,華佗在牛山醫園培養出的大批弟子,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無數人因此而獲救,張涵也無慮爆發大規模疫病,得以引進了大批流民。同時,牛山醫園還通過短期培訓,培養出了數以萬計的軍醫。在張涵的軍中,輕傷者都會迅速痊愈,重傷者治愈率也能維持在七成左右。如此種種,華佗功不可沒。
近幾年來,華佗一直守在青州。張昭年事已高,張涵不能守在膝前盡孝,卻很關心他的身體健康。聽說華佗擅長養生之道,特地派他到石島常駐。華佗這人不太安分,不願意守在石島張家莊園裏。在最初的一段時間過後,華佗就令自己的得意弟子吳普和樊阿留在石島。自己則巡行青州各地治病救人。隻是每三個月回莊一次,檢查張昭等人的身體。
張涵自希望華佗能守在莊中,但華佗卻是不肯屈從。無奈之下,張涵隻好派從人護持。每欲前往一地,必先與驛站、官府通消息,以備萬一。
華佗如此行事,張涵難免不喜,心裏卻也高看他一眼。天子東歸,張涵封賞群臣。封侯者不到二十人,其中張涵自己的部屬便更少了。華佗卻得居其一,為昭康侯,也不是沒有這方麵的原因眼下,華佗雖然常行在青州東部,卻依然兼著醫園祭酒、太醫令。不過,主要工作都是副手在做——醫園是太醫博士張機,太醫院是太醫丞孫良棟。
值得一提的是,牛山醫園與二大學鄉、法學園並列,同樣被列為最高學府。然而,與華佗的譽滿青冀截然相反,牛山醫園則創下了“鬼園”之赫赫惡名——華佗終究沒能抵擋住誘惑,在幾年前開始通過遺體解剖來研究人體結構。結果,消息傳出之後,時人不願意非議薄華佗,卻把矛頭對準了醫園。人們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意義,可終是難以接受。順理成章,牛山醫園便成了不少鬼故事的發生地。
……
“丞相事務繁忙,何必這樣多禮,這讓老朽如何擔當的起……”
見張涵行禮,華佗趕緊作了個揖還禮。以張涵今日的地位,親自迎出園門外來,華佗難免有點不安,然不安中隱隱還有絲竊喜。華佗不大在乎富貴,可沒人不喜歡被別人尊重。
“先生言重了,我終日久坐,也不利於身體健康,活動一下也好……”
張涵灑脫笑道,絲毫沒有在意。人生百年哪兒有不生病的,好醫生可不好找,多籠絡些兒沒有壞處。再說,張涵也有意提高其他學科的地位。這也算一舉兩得了。
“哦,丞相此言有理。生命在於運動,多活動些兒確是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