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停下爭論，齊齊看向許為。
陳欣他叔是所有人裏唯一比許為高的，他沒好氣道：“哪來的毛孩子，我們家的事要你管？”
“你們別吵了，”這時，劉麗芬揉著眼睛從門口走出來，“聲音裏麵都聽見了，讓老人家安心走吧，行不行？”
想到蔣秀蓮，大家低下頭，沉默了。
劉麗芬又流著淚走回去了。
十分鍾後，她和陳欣一起出來……
陳欣哭得太厲害，整張臉直到脖子都是通紅的，眼珠子像嵌在眼睛裏的石頭，一動不動，渾身沒有骨頭一樣站立不住，由劉麗芬扶著才走出來。
許為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相扶，手觸及她胳膊的瞬間，他感覺像貼著一塊冰。
劉麗芬聲音沙啞，交代說：“為為，你先帶欣欣去休息會兒，我跟她叔叔嬸嬸還得去繳費，處理後續的事。”
“好，”許為回。
劉麗芬鬆手，陳欣整個人就靠在許為身上，眼淚無聲滑落，光攙扶已經不行了，許為隻得扶著她的腰往醫院大門方向走……
等走到住院部時，陳欣的眼淚已經把許為肩頭打濕了，但奇怪的是她一直沒哭出聲，許為有點擔心。
“陳欣？”他搖了搖她的身體，還是沒反應。
住院部外是片寬闊的長方形空地，此時停滿了車輛，東麵和南麵邊沿連成一l型花壇，花壇邊有一排大理石磯，此時正午的太陽暴曬，人人都往醫院裏或廊下走，納涼乘蔭，但許為感覺陳欣全身冰冷，應該曬太陽，於是扶著她去了那石磯上坐。
坐下來後，陳欣才終於有了反應，她望著許為，眼珠子轉了幾轉，“許為，我奶奶不在了。”
許為望著陳欣，不知該怎麼安慰，憋出一句：“人總是要死的，老了都會這樣。”
陳欣突然捂著臉，低下頭嚎啕大哭。
至少哭出聲了，許為心裏的擔憂減輕不少，他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
“我前天……前天就該回去的，那個阿姨叫我買周日的票，我嫌麻煩……嫌麻煩就沒買，我應該買的！”陳欣斷斷續續地說著。
“不是你的錯，這誰也料想不到。”
“那天……那天奶奶給我打電話說夢見爺爺，我應該……我應該多陪她聊會兒天的。”
許為沒作聲，他知道此時什麼安慰也沒用。
“寒假我應該在家裏多待幾天的，我怎麼會初五就走了呢，許為，我奶奶她最疼我你知道嗎？她最疼我的！”她仰起頭，望著許為，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許為沒有紙巾了，抬起手想為她擦眼淚，想想又放下，“你奶奶不會怪你。”
陳欣又垂下頭，捂著臉嚎啕大哭，任由眼淚從指縫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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