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經聞到了濃烈的消毒水味,再次看見那具毫無生命體征的屍體,停屍房裏開到零下幾度的冷氣包圍著她,仿佛一條毒蛇爬上後背,冰涼且陰冷。
她如墜冰窖,身體一陣陣發冷。
“師傅,您能不能把溫度調高一點?”陳欣顫抖著說。
“小姑娘,你不熱啊?我看你都出汗了。”
陳欣不熱,她渾身發冷,發抖,情不自禁雙手抱住了身子,死亡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
她不禁又將一切往最壞來推斷,視頻中,被磚頭拍打出的迸濺的血漿,林芸說的“被堵在寢室,用鐵棍爆了頭,從此變成植物人,”還有方才花壇前水泥地上那零碎的手機殼和鮮血……
她已經在那裏送走了奶奶,不能再送走一個人了!
……
另一邊,許為是被警察送進醫院的,醫院開啟綠色通道,立即給他診斷,驗傷,一小時之內結果就出來了。
他身上共有二十一處外傷,麵部、腰側和大腿外側多處軟組織挫傷,腳趾輕微骨折……
簡單來說,身上都是些皮外傷,養養就能好,其中最重的是被打掉一顆牙齒,在傷情鑒定中,這屬於輕傷二級,或者說十級傷殘。
許為從頭到尾腦子都是清醒的,傷情驗完他便被推進住院部,安排進了一間單獨的病房。
他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一隻手掛著水,一隻手拿著檢驗單細看。
緊接著兩個年輕警察過來,一個在他床前坐下,詢問他當時的情形,另一個在一旁做筆錄。
他們的問話許為都一一認真答了。
最後警察問:“你跟那些人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我不認得他們,他們在校外堵了我好幾天了,今天我一出校門他們就迎上來,對我動手,我無力還手,錢包也被搶了。”
“錢包我們已經搜出來了。”
“裏麵有五千塊錢和我的照片,”許為說,錢和照片都是他故意放進去的,說完他突然看向那警察,“這種情況可以立案吧?他們搶劫,打架鬥毆,導致我二級輕傷,年滿18周歲的都要坐牢,是嗎?”
問話的年輕警察微微一愣,他沒想到許為思路清晰且冷靜異常,回道:“按法律來說是這樣,但具體情況還要再調查,不過他們人已經被拘留,你不用擔心。”
許為平靜地說:“謝謝,您能跟我說一下他們的情況嗎?”
於是,這位年輕警察粗略地向許為說明那群人的基本情況。
打他的人大多都是三中的學生,平日不愛學習、無所事事,在學校胡作非為,但這是他們頭回進警局。
兩個頭頭算社會人,已滿十八歲,曾因敲詐學生錢財和打架進過幾次局子,但他們敲詐來的錢隻有幾百上千塊,不夠立案,所以每次抓完教育一通,就不得不放人了。
這是他們犯案最嚴重的一次,搶劫了許為五千塊,並打掉他一顆牙,已經夠得上刑事犯罪。
許為對此很滿意,麵上卻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因被打掉牙齒的那側牙齦疼得厲害,他接下來減少了說話頻率,盡量用點頭搖頭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