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群人拖到校外群毆的恐懼,被許紹輝強迫妥協打的那一巴掌,用三棟房子和一輛車草草地“補償”的傷害,真的就這樣翻篇了嗎?
他這個年紀正是確認自我和獨立的時候,而他的親生父親,卻把他的肉體和自尊物化,他本就迷茫,現在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中午午休時,他被班主任喊去了辦公室,大家都猜測是為打架的事。
半小時後他回到自己座位,一如既往麵無表情,他從抽屜裏拿出漫畫書來看,若無其事的樣子。
周圍幾個同學都沒有睡著,但沒人敢問他班主任喊他去做什麼,連一向喜歡插科打諢的王浩然也噤了聲,每個人都看得出來,許為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也或許他本就是個不一樣的人,別人上課時他睡覺,別人睡覺時他看漫畫或打遊戲,他永遠與旁人不同,這次事件就像化學實驗裏的催化劑一樣,隻是激發了他,而不是改變了他。
……
當晚全體走讀生和住宿生都在學校上晚自習,晚自習有三節,在下第二節時陳欣就把當天的作業全部做完了。
教室裏沒有空調,隻有四台電扇在教室四角呼呼吹著,遠不如待在家裏舒服,陳欣十分悶熱,不住喝水,兩節晚自習就把一瓶水喝了大半。
最後一節自習沒有老師監督,隻有紀律委員坐在講台上維持紀律,林芸便從抽屜裏拿出五子棋,用眼神詢問陳欣下不下棋。
陳欣搖了搖頭,她寧可用接下來的時間多看幾道物理題,隻要想做題,永遠有做不了的題。
做題時,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聽見下課鈴聲打響,陳欣寫完最後幾筆,伸了個懶腰,把紙筆和把桌麵上的書籍都收好……
教室裏熱鬧起來,走讀生們攜友引伴走出教室,許為也起身,走過陳欣身邊,獨自往教室外去……
林芸見狀,趕緊拉著陳欣說:“下課了,走!”
陳欣便由她拉著,走在許為身後出了教室,然後跟隨湧動的人潮下樓梯。
夜晚的氛圍天然曖昧,尤其是走在許為身後,他的勁瘦腰在麵前晃,黃綠相間的校服因汗濕了緊貼在身上,顯出背部的輪廓,拂過他麵龐的清涼的晚風又拂過她們的麵龐。
身旁林芸像隻黃鸝鳥一樣說著話,她平時不愛說話的,今天很不一樣,陳欣料想是許為走在前麵的緣故,她也隻虛虛應答著,腦子裏在想別的事。
他們今天怎麼回去?坐公交嗎?還是坐出租?
林芸是坐了自行車來的,陳欣和她在自行車棚分道揚鑣。
目送林芸騎著自行車出校門後,陳欣才從行人通道走了出去。
走出校門,她在人群中四下張望,看見道旁一棵大榕樹下站著的許為,他此時也回過頭來尋找陳欣,路燈點亮了他的眼睛,那雙眼也也正望著她。
陳欣穿過人流快步走向許為,許為看見她過來,就自發地往前麵三百米處那早餐店走,陳欣默默跟在他後麵,與他隔著幾個人。
但她的耳朵隻能捕捉到許為的腳步聲,她的眼睛也隻能看見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