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帶了藥箱過來,就是擔心公主有什麼不適。”方蕁站在廊下姿態恭敬,口吻卻很強勢。

皇帝衣帶寬鬆,冕冠也沒戴,隱約還能聞到些酒氣,這讓方蕁揪了一下午的心更難受了。

“朕說過了,皇姐還沒醒。醒了自會回去,駙馬不必再糾纏。”

楚霽雲已經很不耐煩,眼神裏的敷衍都懶得藏了。

方蕁來來回回糾纏了半盞茶功夫,說什麼都不肯走,非要見楚纖歌,皇帝怎麼肯?

“來人,送駙馬回去。”

楚霽雲擺擺手,羽林衛立刻現身,一左一右圍住方蕁,一個強行幫他拿藥箱,一個攙起他胳膊往後拉,“駙馬,請。”

方蕁心裏著急,他太害怕楚霽雲了,這個隱藏起來操控所有局勢發展的皇帝,什麼都做得出來!

楚纖歌怎麼可能在宮裏睡這麼久?而且他在這兒吵了好一會兒,就算真的睡著,聽見他聲音也不會一直沒動靜。

他不敢繼續想,又不能惹怒皇帝,隻能甩開羽林衛的手,跪在台階上請求,“求陛下讓臣看公主一眼。她的身子···隨時會有不測,這麼久不醒臣不放心。”

楚霽雲垂眸冷笑,“朕的皇姐在朕這裏睡個午覺,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從一開始就心懷叵測,朕沒擔心你害她,你倒敢來朕麵前放肆了!”

“陛下開恩,讓臣看一眼,一眼就好。”方蕁從來沒這麼求過人,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讓皇帝信他一次。

可他越是如此,楚霽雲越覺得刺眼。

她在昏睡中喊方蕁的名字,方蕁又在他腳下跪著求見一麵,明明他是這世上最疼皇姐的人,現在反倒成了外人!

皇帝瞪著那兩個羽林衛,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帶下去!”

“陛下!”

眼看楚霽雲轉身邁進裏頭,方蕁指間夾了銀針,眸光一冷,忽然聽到楚纖歌微弱的聲音,“是駙馬的聲音嗎?”

他下意識藏起銀針,衝著窗戶,“是我!我來接你回府。”

章太醫清理好所有蛛絲馬跡,點了參薄荷的提神香,案桌上的湯藥也是一股腥苦味,他知道在方蕁麵前這麼做很冒險,但是別無他法。

楚纖歌婉拒了皇帝攙扶,一步步走到方蕁身邊,見他神色間全是緊張,便偷偷伸手抓著他腕子。

雖然衣袖寬闊,兩人又挨得近,不細看也發現不了,可楚霽雲本就陰沉的眸子瞬間冰冷了。

“皇姐感覺好些了?”

楚纖歌身上沒勁兒,麵上卻看不出半點異樣,“讓陛下擔心了。臣沒事。”

皇帝又轉而假意問章太醫,“怎麼回事?”

章太醫不敢看方蕁,硬著頭皮說道,“天熱了,長公主身子虛,怕是與陛下說話久了,動了氣才昏過去。”

方蕁一聽“昏”這個字,心都快碎了。

然而楚霽雲冷哼一聲,“是啊,皇姐一心有自己打算,朕多說幾句惹她不快,是朕的不是。”

楚纖歌忙道,“臣不敢,是臣總讓陛下操心。”

“皇姐的要求,朕再考慮考慮。兵權的事···等皇姐養好身子,月底再做交接。”

楚纖歌一怔,他這是同意收回兵權了?

直至出宮上了馬車,楚纖歌還沒想明白皇帝一會兒一個樣究竟在想什麼。

方蕁繃著臉給她把脈,這段時間她的藥裏已經添了他的血,效果甚好,毒素維持得非常平穩。但長時間吸入體內的迷藥沒有來得及排泄,被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