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與公主已經和離,帶南詔歸順大寧是無奈之舉。”
方蕁麵帶憂慮,話音裏全是歎息。
當然,他表麵不開心,跟內心歡呼雀躍沒半點關係。
眾人麵麵相覷,難掩內心惶恐不安。
顏司是個粗人,哪懂方蕁心裏的繞繞彎彎,大膽拉著王上袖子,“和離不也是被逼的,您和公主感情深厚,生死不離!現在大局已定,誰敢阻攔您和公主,微臣殺他個片甲不留!”
“就是就是,王上為南詔嘔心瀝血!自個兒的幸福不能不管。”
附和聲越來越多,說什麼的都有。
方蕁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好半晌才又蹙眉,“你們這是逼我···三年前,董微柔算計我,三年後···即便我願意以身伺候,公主也未必還要我。”
他垂首輕歎,竟是一副美人遲暮,被夫君拋棄的模樣。
下頭的人著急了,口不擇言,“公主對您一向寵愛,我們都知道,這段時間除了您,誰都見不到公主。怎麼會不要您呢?”
“是啊是啊,王上是我南詔尊貴的天神之子,與長公主乃天作之合。”
這話方蕁愛聽,他臉色一亮,意有所指道,“你們知道有什麼用,這得讓大夥兒都知道,大夥兒嚷嚷起來,公主說不定就信了。”
顏司也沒反應過來,拍著胸脯保證,“王上放心!這個好辦。”
方蕁心裏美極了,麵上還一副對你們很失望的樣子,“口口聲聲尊我為王,關鍵時刻都想著以我一己之身換你們富貴榮華。”
眾人在他的歎息聲裏好半晌抬不起頭。
確實,向來隻聽過君王遣臣子和親,哪像他們合力要把自己的王送到長公主床上。
······
方蕁回到尋歡閣時,侍衛說林相和顧宗在裏頭待了將近半個時辰了。
他不高興了,“你去叫他們出來,公主身子剛好,不能這麼累。”
侍衛瞪大了眼睛,他特別想知道駙馬是從哪兒看出來自己有這個膽子的?
“呃···公主、說不準打擾。”侍衛低著頭,手足無措,“屬下也不敢。”
方蕁頓時變了臉,聲調也拔高幾個度,毫不客氣就罵,“糊塗東西!什麼事能比公主的身體還重要!她隻有一條命,說沒就沒,你們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該這麼耗著她!”
侍衛委屈又不敢反駁,心裏也認同方蕁的話,隻好跪地請罪,“屬下該死!但公主的命令屬下不能違抗。”
“是不是她把自己累壞累死,你們也眼睜睜看著不阻攔?”
侍衛隻得如實回應,“林相和顧大人···都是要緊事···”
方蕁就等這句,指著尋歡閣的門痛斥,“公主沒好的時候怎麼不要緊,人一醒就要緊了?本王也沒瞧見大寧的天塌了!”
侍衛:“······”
林相和顧宗在裏麵聽得一清二楚,當下覺得屁股下頭生了刺,坐不穩椅子了。
楚纖歌在案前俯首看他們呈上來的東西,一看就是小半個時辰,碧玉溫好藥端過來,輕聲提醒,“公主,該用藥了。”
碧玉心想,好歹在駙馬進來前把藥喝了。
眼看楚纖歌沒動作,林相和顧宗緊張起來,畢竟方蕁的指責縈繞在耳邊,再這麼下去,他們也覺得自己非常沒眼色。
“公主鳳體要緊。”顧宗順勢站起來,可謂是坐立都不安。
林相知道方蕁在外頭指桑罵槐,越生氣越說明楚纖歌的身體沒他們看到的這麼好,不禁也開始擔憂,當機立斷道,“公主,折子上沒別的意思,臣等懇請您繼位。”
楚家沒有男丁了,但楚纖歌在,楚家的江山就不能亡。
可帝位懸空是大忌,林相擔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第一時間出來掌控好局麵。他從前糊塗,因為太後,好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他想明白了,隻要自己活著一日,對先帝的承諾就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