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端著一盆血水出來,坐立不安的方蕁跟丟了魂兒一樣,“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也懂醫術,我可以···”
碧玉臉上還掛著淚珠,“陛下叮囑不讓您進去,她怕見著您更忍不了。”
“我、可是我···”方蕁一生中都沒這麼混亂過,腦袋好像灌了鉛,什麼都沒法思考,雙手雙腳又軟又抖,隨著她的叫聲感覺自己仿佛死好幾次了。
就在方蕁決定自己要窒息的前一秒,裏頭響起清亮的嬰孩啼哭,底氣足得堪比在娘親肚子裏的連環踢。
整個鳳鸞殿都是此起彼伏的舒氣聲。
方蕁在生死邊緣拉扯,直到聽見蘇安帶著人給他恭喜,他的眼皮動了一下,這才發現額頭的汗順著睫毛滴下來,狼狽極了。
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試了好幾次沒站起來,蘇安過來扶,他卻咬牙自己撐著柱子站起來,眼裏都有血絲了,幹啞著聲隻問,“陛下怎麼樣?”
楚纖歌精疲力盡中聽到他這一句,便覺一點兒都不累了。
······
小太子一日日長大,也不知隨了誰,小小年紀變著法兒糊弄太傅,還把朱砂混著水塗在紗布上,騙騎射師傅受了傷,給自己放了一個月長假。要不是楚纖歌偶爾想起來問詢太子功課,都不知道自己兒子這麼能耐。
上完早朝,她氣衝衝去東宮找兒子,一進門看到方蕁已經在打了···
“渾小子,居然敢誆騙太傅!誰給你的膽子!”
“啪!”方蕁“重重”在太子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又使勁兒衝太子眨眼睛,太子腦子也靈活,當下脆生生地嚎啕起來。
“兒子再也不敢了,帝父饒了我的小命吧!”
“陛下整日那麼辛苦,你不體恤母親操勞,盡早輔佐母親就算了,還學這些混賬事,她若是被你氣出個好歹,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啪!”
“啊···母親救我,帝父快把兒臣的屁股打開花了,兒臣病了吃不下飯,說不了話,不能給母親說笑話解悶,母親!您就兒臣一個孩子···”
楚纖歌一下就心軟了,哪還記得自己來東宮的目的,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把方蕁拉開,小太子直接衝進母親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方蕁氣得厲害,“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給我過來!”
“母親~”
小太子奶聲奶氣抽噎,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楚纖歌,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裙帶,楚纖歌心疼死了。
她看了方蕁一眼,不滿道,“孩子還小,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
方蕁和兒子交換了個眼神,一切都在他們預料之中。
他故作生氣,可又舍不得對楚纖歌發火,隻能無奈歎道,“方家怎麼有這麼懶惰的孩子!”
楚纖歌把兒子護在懷裏,邊給他揉小屁股,邊理直氣壯道,“隨朕怎麼了?朕小時候就不愛讀書,一讀書就眼睛疼,肚子疼,他隨我行不行。”
方蕁不敢說行,更不敢說不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母慈子孝,一片祥和。
小太子就這麼躲過了一頓聖怒。
當晚,方蕁被楚纖歌趕到外間榻上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小太子屁顛屁顛過來請安,“母親,兒臣實在心疼您整日操勞。如今朝裏沒什麼大事,不如您和帝父去江南遊玩幾日,放鬆放鬆。”
兩日後,女帝和帝君下了江南。
楚纖歌下馬車的時候扶著腰,還不忘瞪方蕁一眼,後者明顯一副饜足之態,笑得不懷好意。
“貴客臨門,小店蓬蓽生輝。”掌櫃瞧這兩人貴氣非凡,上來就恭維。
楚纖歌累得厲害,“兩間上房。”
方蕁從後麵探出腦袋,“一間。”
“兩間!”
掌櫃一眼就瞧出兩人鬧矛盾了,本著勸和不勸分的原則,道,“不好意思,就剩一間上房了,挺寬敞的···”
方蕁很自然的攬上楚纖歌的腰,笑道,“夫人跟我鬧別扭呢。”
“曉得曉得。”
楚纖歌把放在櫃台上的銀子往回一拿,“你這兒沒有,別家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