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人叫喊,張飛凝神望去,卻是山林中中留守的部隊,正在向這邊趕來。
楊濮一馬當先,跑來到羌軍大營的位置,心裏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一夜怎樣的廝殺!
遍地狼籍,羌人東倒西歪,馬匹七零八落,火燒過的帳篷的餘燼,冒出嫋嫋白煙。目光能夠看到的地方,全部是倒在血泊中的敵人。偶爾有呻吟的傷者,絕望地望著山林中出來的漢軍士卒。
張右監孤零零騎在馬上,神情冷峻,望著來人,一句話也不說。
楊濮跳下馬來,鄭重行禮。
後麵所有漢軍,全部無聲向這邊行禮。
***********************************************
洛陽,南宮,嘉德殿。
宗正劉虞隨著太醫令來探視天子病情,稍作停留,聽董太後細細講述天子飲食情況,當得知陛下日食覺得祖宗庇佑,陛下洪福,應該會很快痊癒,不禁長出一口氣。
盡管皇甫嵩就任冀州牧才短短數月,但是冀州的變化非常大。因為冀州是張角故裏的緣故,朝廷曾一度認為,賊巢所在,難免有餘孽藏匿其中,必須高壓重賦,沉重打擊。
皇甫嵩逆向思維,認為大亂之後,百業待興,政策宜寬,稅賦宜輕,人心向背,盡在朝堂一念之間。因此奏請免去冀州一年田租,用以贍養饑民。這個提議與劉虞的治理地方的理念非常一致,深得劉虞的信任和推崇,極力在天子跟前稱讚他。
天子想了想,冀州是大漢的糧食重要產地,必須盡快恢複秩序,就同意了。
結果,冀州的百姓人群中,不知道怎麽傳出來一首歌謠:
“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複安居。”
皇甫嵩功勳卓著,浴血奮戰大半年,南北轉戰千裏,換來了軍政一肩挑的冀州牧,位高權重,身負天下望,士子豪門子弟對其推崇之至,相互傳揚頌讚。
皇帝在病榻上,捕風捉影的聽到一些傳聞,臉色越來越凝重。於是沒過多久,強行推出了這個爭議紛紛的加稅:這次稅天下田,畝十錢,冀州並不在赦免之列。其實皇帝心裏,還打算過些天,調皇甫嵩去西邊,換回皇子協呢。“你不是能打仗嗎,那就為大漢戍邊吧。“
皇帝不知道,他的這著昏棋,現在已經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劉虞得了外麵州郡報來的訊息,稱:黑山、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苦哂等人,一時並起,拉攏流民,嘯聚於山穀間。
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一般見識比較有限,所以這些造反的隊伍首領諢號,各有特色。比如說,聲音大的,就叫雷公;騎白馬的,那就叫張白騎;身影輕快,善於攀爬的,就叫飛燕;胡須多的,叫於氐根;眼睛大的,叫大目。這種造反時使用的稱號,各有各的原因,各有各的派係,互不統屬,各自為政。大的聚攏有兩三萬人,小的一般是六七千人。
如同冬季枯黃的荒原上,燃起了處處火頭,大漢朝廳正在火光中,搖搖欲墜。
今日看了天子的病情,劉虞還是不敢把各地實際情況,講給陛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