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希月是被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與鐵器碰撞的聲音吵醒的。
人來時,她正在做夢,夢裏是原主十六和十四的小時候。
夢裏的畫麵除了她和十四,所有人都沒有顏色,兩個小小的孩童,手腳都凍得生瘡,相互攙扶著在黑白的風雪中努力前行,途中她摔倒好幾次,都被十四拚命攙扶拉起來,繼續往前走。
“堅持一下,現在不能休息,等到了京城就好了。”
十四小小的人死死拉著她冰冷的手,好像很害怕將她弄丟。
夢中場景一轉,就到了京城,破敗的木棚裏,四麵透著寒風,她裹著僅有的一床薄被,手裏抱著她的破布玩偶,凍得渾身發抖。
“哥哥我好冷。”孩童稚嫩的聲音打著顫。
“吃點東西就好了。”十四端著碗稀到看不見米粒的米粥,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啊~張嘴~”
再後來,就進了暗探所,十六第一次殺人。
十六全身發抖,瑟縮地蜷縮在房間一角,沒了聲息的男人就躺在她腳邊,烏黑發紫的麵龐,充血瞪圓的眼睛,在她腦內揮之不去。
十四從暗處走來,十六仰頭看著他,張嘴愣了許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十四一腳將屍體踢走,蹲下身將她抱住,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你是為了活命,沒人會怪你的。”
牢頭用腳踢門時,柳希月都還沒從夢中回過神。
“起來!起來!愣著幹嘛!”牢頭不耐煩地將牢門一腳踢開,對著柳希月惡狠狠地嚷嚷道。
柳希月睜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有事?”柳希月陡然被吵醒,語氣帶著壓製的怒氣。
“城主大人有令,提你去問話。”
來都來了,審問是免不了的。
柳希月坐起身,揉了揉略有些酸疼的脖頸。打個哈欠。
牢頭看著她的動作,冷笑一聲:“死到臨頭了,你倒是睡得好。”
柳希月站起身,冷冷看他一眼。
那目光好似利劍,帶著冰冷的涼意,還有幾分毫不掩飾的蔑視和威嚴。
牢頭被她的眼神一掃,頓時閉了嘴,心裏還有些發怵。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那幾分威儀幾乎逼得他喘不過來氣。
不僅僅是眼神,這女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有幾分華貴氣質,連鎮北將軍的夫人,他見過的家世出身最好的女子,身上都沒有這樣的氣質。
難道這女子真如獄中傳言所說,是京中的貴女,為了跟李珩一同出京,特地假扮成貼身侍衛的模樣?
不然怎麼會牽扯到命案中,在這種地方關一晚上,還一點不擔心著急,反而怡然自得地睡了一晚?
若真是尊貴的身份,城主這次豈不是碰到了硬茬子?別到時候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還連累他們這些奉命行事的小人物。
牢頭想著,對上柳希月的語氣就和善了幾分:“走吧,城主大人都在招供房裏等著了。”
柳希月理了理衣袖,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牢頭到前方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