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眼神微凝,望著嶽從軍的無頭屍體不知在想些什麼,聽了柳希月的話,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無頭屍體。
“哪裏有問題?”
“出血量和血液噴濺的方式都不太對勁。”柳希月將原主腦內的記憶再次回憶一遍後,非常篤定地回答道。
原主頗為聰慧,很多事一學便會,於驗屍一道更為精通。
她曾見過不少斬首示眾的現場,本身也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對於活人被斬首會是什麼樣的狀況,印象非常深刻。
按照常理來說,活人被斬首,完整割下頭顱後,立刻會有大量血跡從脖頸處噴出,屍體周圍的血液應成噴射狀,場麵會非常慘烈。
在原主的記憶裏,她曾親自操刀斬首過一名成年男子,那人的血液噴射出來後,濺了原主滿身滿臉。
血液噴濺在臉上的溫熱粘膩感,至今仍是刻骨銘心,就連柳希月回想起來都恍如昨日那般清晰。
當時十六本人擋住了那男人噴出來的大部分的血液,現場卻仍殘留大量血液,十四和十六跪在木製地板上擦拭了許久,甚至動用了暗探所的專用清潔製劑,才將現場收拾幹淨。
但嶽從軍的屍體並沒有這樣的景象。
他濺出來的血液非常少,僅上衣處有大片血跡,下身和屍體沒有血跡,純白的裏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亮光,顯得異常詭異。
而他的周圍更是幹幹淨淨,沒有沾染上一滴血漬。
且此帳內的鐵牢與帳外的鐵牢不一樣,底部並不是軍營常見的黑鐵底或是直接建在黃泥底上,而是鋪了一層厚厚的皮毛地毯。
十六和十四當時擦拭最好打理的木質地板,都花費了幾乎一下午時間才將現場收拾幹淨。
在這樣的地毯上,想清除血跡,需要花費更久的時間,而要做到現在這般一絲痕跡不留,基本是不可能的。
在帳外有精兵把守的情況下,潛入進來殺人本就已經非常不可思議,更不可能有那樣多的時間讓現場保持得如此幹淨清爽。
除去這一疑點外,還有最重要的兩點。
第一,金校尉帶了四人各把守營帳一角,此人究竟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進去,又怎麼開了籠子進去殺人?殺了人後又是怎麼離開的?
第二,凶手為什麼要帶走嶽從軍的頭顱?
他的頭顱有什麼特別之處?
種種疑點,都隻能等鐵牢打開,進去探查才能得出結果,現在幾人與嶽從軍的屍體隔著距離,會遺漏很多關鍵性的證據。
可等了半天,仍未見金校尉將牢門打開。
柳希月上前,站到金校尉身邊,湊過去看了看,問道:“怎麼回事?”
金校尉拿著鑰匙,急得滿頭大汗,聲音都帶著抖:“不知道為什麼,這鑰匙就是插不進去,怎麼試都不行。”
“會不會拿錯了?”柳希月看了看他腰間別著的另外幾把鑰匙,替他出主意,“你那不是還有嗎,都拿出來試試。”
“屬下已經試過了,都不行。”金校尉急得都快哭了,手越發哆嗦得厲害,“屬下分明記得就是這把,不會有錯的,怎麼不行了。”
李珩聽到兩人的對話,不耐地皺皺眉,大步上前,輕輕撥開金校尉,將鐵鏈上的大鎖握在手裏仔細端詳。
他手指白皙修長,指節勻稱有力,指甲圓而規整,在純黑的鐵鏈襯托下,更顯得這雙手精致非凡,宛如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