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不舍,柳晴月的眼眶裏漸漸蓄滿淚水,混著烏黑的毒血一起往下淌。
她的嘴角不斷有黑血滲出,幾乎將全身力氣都集中在握著柳希月的那隻手上。
柳希月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那冰冷的寒意似乎侵入到了她的骨頭縫裏。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柳希月忍住心痛,不住點頭。
“謝謝,二姐……”柳晴月似乎放了心,眼裏的光漸漸渙散。
她望著虛空,用最後的餘力輕輕哼起了一首柔媚的江南小調,那聲音斷斷續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根本連不成句。
柳希月輕撫著柳晴月的手背,拚命忍住眼眶中搖搖欲墜的眼淚,可眼淚還是接二連三地落下。
這是首江南的浣紗曲,柳晴月的外祖母,曾是江南浣紗女,浣紗時會哼些歌謠,嫁入戶部尚書家為妾後,常常用來哄孩子,柳晴月的娘親也學著她娘親那樣,哼來哄柳晴月。
柳希月有幸聽過幾次,覺得曲調溫柔婉轉,十分動人,便也學會了。
她默了默,尋著記憶輕聲開口:“憶昔西施人未求,浣紗曾向此溪頭……”
柳晴月的手漸漸鬆了,眼睛也緩緩闔上,嘴角似乎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嘴唇慢慢翕動,跟著柳希月的聲音小聲哼著。
“一朝得侍君王側,不見玉顏空水流……”
柳希月唱著,感覺手間的力道越來越輕,等到最後一句,柳晴月的手徹底垂了下去。
太醫見此情景,立刻上前,探了探柳晴月的鼻息,對著柳希月搖了搖頭:“柳三小姐去了,請大人節哀。”
柳希月再也控製不住,捂住臉痛哭失聲。
她又失去了一位親人,親眼看著她的生命消逝,卻無能為力。
太醫雖然不知道這位女校尉為何會如此傷心,還是命弟子拿了一張幹淨手帕遞給柳希月。
柳希月一下反應過來,她現在的身份是平王李珩的手下,這樣的情緒顯然令人生疑。
她擦幹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望向床上柳晴月。
這麼一會兒,她的臉上又流出不少汙血,幾乎布滿了整張臉龐,柳希月看著,不自禁打個哆嗦。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將柳晴月的臉擦淨。
可剛抹去一點,柳希月就驚得收回手,手裏的帕子險些都捏不住。
汙血下的皮膚呈絳紫色,青色血管高高鼓起,像是一張漁網附在柳晴月麵上,又好像一條條青色的蟲子在柳晴月臉上遊走,格外恐怖。
尤其是那種通紅的眼睛,高高凸起,幾乎快要掉出眼眶。
柳希月從未見過如此死狀的人。
柳希月頓覺如墜冰窟,渾身被凍僵了,快要無法呼吸。
就算之前在觀月山穀的山洞中,柳希月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
她注視著柳晴月通紅的雙眼,眼神一點點渙散開來。
嗚......嗚......嗚......
耳邊似乎有人在悲悲戚戚哭訴。
“為何要我死?為何要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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