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難的年華(1 / 1)

1、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雖然出身在農村,但在附近的十裏八鄉也算是個名人。我爺爺的職業有一個,就是農民。但我爺爺的手藝有兩個,一個是裁縫,一個是廚師。

解放前我爺爺與本莊的一個本家兄弟遠赴上海學裁縫手藝,由於我爺爺聰明、悟性高,僅用了一年半就滿師了,而本家兄弟三年也沒能滿師,於是我爺爺成了他師傅也是裁縫鋪老板的得力助手,而這個裁縫鋪所做的服裝是高端的,服務對象都是一些達官貴人闊太太,由於師傅的信任,我爺爺在上海的日子也過得比較滋潤,但好景不長,不久全國解放,由於他的師傅結交的國民黨達官貴人多,怕共產黨秋後算賬,於是去了台灣,臨走前給了我爺爺一大筆錢,同時將房契、地契一並交給我爺爺,說是贈送給我爺爺,要知道,那是一幢上海鬧市區沿街二層的樓房,樓下三間是裁縫鋪,樓上三間是住宿用的。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我爺爺膽小怕事,居然思慮再三後房子也沒敢要,包袱一卷回老家了!多年後,我問我爺爺,你不要師傅的房子後悔不後悔?如果現在我們家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擁有那幢房產,我們豈不是大富豪了?我爺爺說,他從來不後悔,因為那房子本來就不是他的,他信奉老家那句話:財要自掙,兒要自養。再說句,在解放後到文G期間,惟成分論,說不定因為這幢房產被劃為資本家、富農什麼的不得遭罪呀。

回鄉後不久,大概是五十年代中期,我爺爺在南門工校(也就是現在的邗城工學院)謀了個燒飯的差事,一直幹到文G開始,那段時間我爺爺從一個從炒大鍋菜的普通廚師成長為為學校領導炒小鍋菜和辦學校接待宴的專業廚師,那廚藝可以說是與日俱進。文G開始後,學校停課,我爺爺飯也燒不下去了,於是無奈之下,回鄉務農。

雖說是回鄉務農,但由於我爺爺有一手的好廚藝,十裏八鄉找我爺爺辦酒席的人是特別多。那時候,沒有什麼飯店酒館,農村人遇到婚喪嫁娶等大事,習慣在家裏搭場子辦酒席。由於耳濡目染,我對爺爺的辦酒流程十分熟悉。一般主家要在辦酒席三天前找到我爺爺,我爺爺根據主家的要求仔細斟酌開出菜單,並根據主家推算的出席酒席的人數,開出需要買的菜以及配料清單便於主家采購。那時炒菜跟現在不同,現在炒菜習慣用色拉油,而那時炒菜一律用葷油。所以開列的菜單上第一個便是大油,大油需提前一天買回來熬製成葷油,油渣可以燒菜。在農村辦酒一個廚師是無法應付的,最低配置也需要兩個人,一個站鍋掌勺的和一個切配的二把刀,如果桌數多了還需增加廚師。我爺爺辦酒有一個幾十年不變的搭檔,就是隔壁的恒壽爺爺,恒壽爺爺跟我爺爺是本家兄弟,一臉的菩薩像,為人和善沒脾氣,他不但廚藝好,跟我爺爺配合也很默契。而我爺爺手藝雖然好,脾氣卻不怎麼好,他做事及其講究,比如菜單上列出的刮魚片用的魚不能少於5斤的草魚,你買了2條3斤的那就不行,那時海參沒有發好的,需要將海參買回來發,我爺爺需要指定海參的品種和重量,不能出現誤差。記得有一次我爺爺,到一戶人家發覺這戶人家買回來的豬肉不對,我爺爺開的菜單是25斤五花肉,於是吩咐這家人拿來稱一稱隻有21斤,氣得把廚刀、砧板一夾就要回家,說酒席不辦了。主家那個急呀,左打招呼右打招呼,差人趕緊去買肉補足分量,說了半天好話才平息我爺爺的怒火。

我爺爺辦酒的酬勞也不多,當時辦個酒也就五塊、十塊錢,我爺爺從來不跟主家開價,都是由主家看著給,不過在當時工人工資隻有二、三十元的時代也算是不錯的收入了。但是一條規矩是鐵定的,辦完酒後,一條煙兩瓶酒是必不可少的,那時的煙一條也就兩三塊錢,一般是華新的或玫瑰的,大運河的就算好的了,如果遇到出手闊綽的也能奉上一條大前門的,我爺爺那就舍不得抽了,留到過年招待客人。

我奶奶生了兩個兒子,我父親和我叔叔,我叔叔因小時候得過腦膜炎智力有點底下。我爺爺這一輩沒有親兄弟姐妹,僅有兩個嫡堂的妹妹,也是我的姑奶奶,跟我爺爺關係特別親。

我出生於1969年,我下麵還有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爺爺有著濃厚的重男輕女思想,對我這個長孫溺愛的不行,當龍蛋一樣慣著我。我一周歲多一點,剛斷奶,我爺爺就把我從我爸爸媽媽身邊抱走,跟他一起生活。盡管當時生活比較艱苦,爺爺從來沒缺過我吃的、穿的、玩的。以至於幾年下來,我眼裏隻有爺爺奶奶,而跟父母親感情十分淡薄。導致後來我父親悲劇的發生。

。您提供大神寒蟬秋露的拆遷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