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高速上車不多,沈清開著車,想起上一世,她和程稚文坐在馬車裏,無數次從上海回江州,從江州去永州,去那些有彼此的地方。
夜路寂寞,卻因為愛人在心中,而不再迷惘。
沈清看一眼和Wren緊牽著的右手,唇角彎了彎。
前一世,他們在美國生活,每每外出,也一定要牽著手。那時候,他牽她手的手勢,和現在一模一樣。
沈清靜下心來,才發現Wren身上其實很多和程稚文一樣的共同點。
她之所以每次看見他,都會本能地想起程稚文,就是因為他身上有太多和程稚文一樣的地方了。
比如他的工作……
前一世,程稚文以商人身份掩飾革命黨身份,前半輩子為革命奔走,後半輩子因為清廷的追殺而無奈躲到海外,卻也一直在為國內的革命事業進行募捐、資金輸送。一輩子都在為國。
而這一世,他生在和平時代,因為父母早年移民美國而成為美籍人士,他在美國出生成長,接受當地教育,卻心念國內,以一己之力,不惜得罪某些勢力,勇敢告訴學生們那些被掩蓋的真相。
……
回到江州的第二天,沈清帶Wren去了高家老宅。
走進那個曆經一百多年風雨的老宅,Wren很好奇,用相機拍了許多照片。
沈清跟著他走走看看,等他拍完照了,才問:“對這裏有印象嗎?”
Wren搖搖頭,沒有。
沈清想想也是,上一世,程稚文並未進過高家,所以他沒印象也很正常。
沈清決定帶他回永州。
他對永州應當會有印象。
倆人出來時,遇到了正要進來的齊樾。
看到沈清,齊樾有點意外:“沈小姐,怎麼過來江州了?”
“跟朋友過來玩,拍照。”
齊樾看向Wren,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沈清:“沈小姐,借一步說話。”
“好。”
沈清跟齊樾來到一旁。
齊樾看一眼又在到處拍照的Wren,低聲說道:“你這位朋友,在之前那次台風,匿名捐了五百萬人民幣,因為他匿名,所以我們也沒敢打擾他,你有機會,幫忙感謝一下。”
沈清意外。
五百萬人民幣,折合美元七十萬。
是Wren五年的收入。
他可能當上教授都還沒有五年,卻一下子拿出這麼大一筆錢用來賑災……
跟當年的程稚文一樣。
沈清看一眼還在拍照的Wren,問齊樾:“他都匿名了,你們怎麼會知道是他?”
齊樾笑笑:“要查個人還是有辦法的。”
“好吧。”
齊樾看一眼Wren,而後看向沈清:“你爸爸知道你們的關係麼?”
沈清搖頭:“還沒跟他說呢,有機會再說吧。”
齊樾點點頭:“行,那你們先忙,我這還有事要處理。”
他說完,就帶人走進了高家老宅。
沈清愣了一秒,趕緊跟進去:“來這邊有什麼事情嗎?”
齊樾凝重道:“這處房子很危險,上次台風差點倒了,我們找不到它的主人,打算直接處理,否則它倒了,有可能會傷到……”
話沒說完,就被沈清打斷:“不行!”
齊樾頓步,疑惑地看著她:“怎麼?”
沈清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輕咳一聲,解釋道:“曆史建築了,就這麼拆了多可惜啊。”
齊樾笑笑:“倒也不是要拆了它,就是為它進行一定程度的修繕。”
說著,看向高家老宅,感慨道:“說實話,我也覺得這處宅子拆了挺可惜的,不知為何,一想到以後它可能要被開發、被拆掉,就覺得心有點疼。”
沈清看著他,心道:因為你在上一世,多次來過這裏,所以你對它有印象,有感情。
她揮別齊樾,與Wren前往永州,直奔當年程家舊址。
好在永州當地很好地將程家舊址保存了下來,如今還成了遊客可以進去觀賞遊玩的庭院。
Wren一進大門,臉色都變了。
起先在門外,他還和沈清說說笑笑,可一進入大門,他就有點心事重重了。
他對沈清說道:“我覺得這裏很熟悉。”
“你來過嗎?”
Wren搖頭:“我聽說過永州,但是我確定我是第一次來。”
沈清點點頭:“咱們進去看看。”
倆人從大門進去,她原本是打算帶Wren去他們以前住過的院子,但經過賬房時,Wren忽然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