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拿起手機一看。
是Wren的國內號碼。
她猶豫半晌,接起來:“Wren?”
“清兒,”電話那頭的背景音還有點嘈雜,Wren說道,“我現在在絎州機場,你方便來接我嗎?”
沈清握著筆的手一緊:“好,我現在就過去。”
理性上,她不想去接Wren,因為她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程稚文的轉世,她心裏隻有程稚文,她不想接受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可情感上,卻好像有一股力氣在推著她去見Wren,所以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去機場。
沈清來到機場,用Wren發過來的出站消息,在重重人群中找到了他。
他背著一個大書包,為了防寒,頭上戴著一頂羊毛帽,本就立體深邃的臉顯得更精致了。
真的長得和程稚文一模一樣呢……
沈清怔神間,Wren看到了她,穿過重重人群跑了過來,一下就抱住了她。
忽的被人緊緊抱住,沈清回過神,雙手抵在彼此的身體間,想把他推開。
“清兒……我好想你……”
聽到這道熟悉的呼喚,沈清再生不出力氣推開他。
前一世,程稚文也是喚她“清兒”……
可Wren以前隻是喊她單字“清”,今日怎麼……
沈清還疑惑,就又聽他低低說道:
“You have stolen my design,but you can''''t get the silk of the same quality in your country.”
沈清大駭,立刻推開了他,錯愕地看著他:“你從哪裏聽說這句話的?”
Wren什麼都沒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沈清一張臉全白了。
Wren方才說的那句英語,是她穿到清末後第一次當著程稚文的麵飆英語。
當時她央程稚文帶自己去上海見外商推銷絲綢,結果那些外商毫無底線地砍價,甚至還威脅說,她不賣絲綢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已經知道她的創意。
她一時情急,當著程稚文的麵,反駁的話,用英語流利地脫口而出。
“你雖然偷了我的設計,但你在你的國家沒辦法獲得這種質量的絲綢。”
就是Wren方才說的那句。
她為什麼會將那句話記得那麼清楚?
不僅是因為那是她穿到清末後,以一個文盲寡婦的身份說出口的第一句英語,還因為當初那些外商的嘴臉令她震驚,也因為她說完那句英語,程稚文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她那時候為了想辦法搪塞他,把這句話拿出來反複咀嚼,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那句話,除了那些外商還有程稚文,再沒人知道。
Wern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說……他就是程稚文嗎?
想到這裏,她再也忍不住了,停下腳步。
Wren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倆人站在航站樓外的馬路上。
沈清重複那句英語,說完,看著Wren的臉問:“你是從哪裏知道的這句話?”
Wren眸色深深地望著她:“上次你離開後,我每天晚上都做一個同樣的夢。”
沈清急問:“什麼夢?”
“我夢見我們去了一個以前的時代,應該是清末……我們一起做生意,我們要向一些外國的商人推薦江州本地的絲綢……夢是片段的,不完整,但你說的那句話,我每次都會夢到……”
沈清往後退了一大步,震驚地看著Wren。
他夢到的那些,全都是她和程稚文在那一世經曆的。
如果不是他前世經曆過的,又為何會入了他的夢呢?
沈清淚流滿麵地抱住了Wren。
想起他上一世,孤獨無依地餓死在公寓裏,她就很難過很難過,她這輩子不想再放開他的手了。
……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砰!砰!砰!……”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爆開。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人們互相道著新年好。
沈清和Wren站在江邊,倆人緊緊牽著手。
她側過臉去看Wren,璀璨的煙花倒映在她黑亮的瞳仁中。
“我們去江州吧。”她說,“去我們初見的地方。”
“好。”
沈清開著車,走高速,連夜從絎州去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