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病初愈後,身子尚弱,阿緣便讓人先將我送回了宮中,而她堅持留在那兒醫治病人。雖然我一直不滿你祖父,但不得不說,有他陪著阿緣我是放心的,便也妥協了。”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阿緣自己卻也染上了疫病,加上出城以來夜夜挑燈鑽研醫道,積勞成疾,哪怕你祖父找了再多醫者,也沒有一人能救得了她。”

“我收到消息時,阿緣已油盡燈枯,一直以來,我自詡騎術精湛,可卻……趕不上上見她最後一麵。”

談及此,太後早已淚流滿麵:“若不是因為我,阿緣也不會出城,不會染上疫病,如今便還能安然無恙,同子孫共享天倫之樂。”

“都是因為我,阿緣才會……”

“不是的娘娘。”和安抬手,笨拙地用手帕替她拭去淚水,“祖母醫者仁心,哪怕您沒有出城,沒有染上疫病,她不可能安坐於府中,置病患於不顧。”

“這不是您的錯,祖母在天有靈,也不願您將所有的罪都攬到自己身上。”

太後紅著眼看向她,像一個尋求安撫的小姑娘,滿眼無助。

“和安雖對祖母隻有模糊的記憶,可和安記得祖父常說,祖母是天底下最善良的醫者,有她在的地方,就不會有病痛。”和安認真說道,“祖母救了那麼多人,換來那麼多歡聲笑語,怎會希望好友因自己愧疚一生?”

“娘娘,和安沒有資格替祖母說孰是孰非,可祖父總是有資格的。”

她沒有明說,太後卻也能明白她話中之意。

依著沈榮升的性子,若真是她的過錯,他早便辭去這官職,帶著阿緣的屍骨尋一個清淨之地安度餘生,又怎麼可能將他們的寶貝孫女送到自己身邊。

太後早已泣不成聲,她從未同旁人說過這些,連蘭羅都不曾,沒想到頭一回說起,竟是同這個小丫頭。

和安不禁將太後攬進懷裏,小小的人兒連懷抱都是小小的,抱著她有些吃力,可卻令人覺得無比溫暖。

守在不遠處的蘭羅也不禁熱淚盈眶,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吩咐道:“今夜之事,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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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想,她大抵知道太後娘娘不願騎馬的心結在哪裏了,不過為了不出差錯,還是問了文澤的想法。

“麗嬪本想讓你同皇祖母離心,沒想到反而還幫了你一把。”文澤打趣。

不僅如此,麗嬪還因此被禁足一月,罰抄經文百遍,直到先皇忌日才能解禁,想來如今又氣得在蓮生宮摔東西。

麗嬪確實氣,她料想過許多結果,可卻沒想到差錯竟會出在和安這兒,連她說的一個字都不曾相信。

“哼,活該被禁足。”想起麗嬪和安就生氣,“殿下,我又不傻,她那般討厭我,就算不知她打的什麼算盤,也知她的話不可信。”

“是是是,我們和安厲害著呢。”文澤頗有些哄著她的意味,笑道。

“殿下,你覺得我的計劃還可行嗎?”和安這才轉入正題。

“有你在,皇祖母的心結便能解。”文澤道,“不妨先帶皇祖母去一趟馬場,願不願上馬,都是後話。”

“殿下,你就這般信任我呀?”和安眨了眨眼,“萬一我搞砸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