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刻,穆心怡才恍然反應過來,她和陸淮南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有權有勢有錢,她無權無勢無錢。
兩個極端的人重合在一起,隻是一場交易。
視線透過他痞笑的麵龐,她愣神了好半天。
陸淮南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滿意,打了個電話出去,嗓音暗沉如冰:“手這麼軟,晚上沒吃飯嗎?”
回過神時,穆心怡急忙看他:“不用了。”
陸淮南挑高了聲線:“真的?”
她收回目光看前方,語氣淡然:“嗯。”
陸淮南這才吩咐下去:“行了,都撤了。”
話落,電話掛了,前方的一堆人才緩緩離開。
搭訕她的人躺在地上,以她從醫兩年的經驗看,死是死不了,最多骨折。
陸淮南坐直了身體,雙手撐在方向盤上,頭歪著看她:“害怕了?”
似笑非笑,目光並不冷,她並未害怕,隻是更加覺得,他們之間明明隔著一條鴻溝,可他為什麼要她做他的交易對象?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無利可圖,她又有什麼資格入他的眼。
半響,她搖搖頭,隨即又說:“小叔,三年前大橋上的車禍我查過信息了,我確實在現場,但我不記得救過你。”
她說完還是看著他,視線一點兒都不挪開,坦蕩又幹淨,不摻雜多餘雜質。
她不會問他為什麼選擇她作為交易對象,那樣太過愚蠢,畢竟他也能為她擋去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陸淮南驀地垂下眼睫,掀眼皮瞥過去:“你終於好奇了?”
穆心怡仍舊看著他,並未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她說:“如果換成你,你也會好奇,不是嗎?”
清淺一聲反問,陸淮南反而笑了:“那我帶你見一個人。”
穆心怡並未問是誰,隻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按了啟火鍵,車子一個左打死,從車庫開出去,隨即駛上大馬路。
燈紅酒綠的夜,闌珊斑駁的景,一一落在穆心怡眼底,出生在柏城,生活在柏城,工作在柏城,可她卻覺得這裏又好陌生。
三年前,她為什麼出現在橋頭,為什麼會救陸淮南?
車子到私人別墅後,已經淩晨兩點了。
陸淮南帶穆心怡進了二樓末尾的房間,燈開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很多東西。
男人的衣服、照片、槍、勳章、領帶……
無處下腳,穆心怡就站在門口,陸淮南進去,拿了一本相冊過來遞進她手裏:“看看。”
她翻開相冊,裏麵的照片都是一個男人。
有西裝照、運動裝照、短袖照、旅遊照……
各種照片,不同程度的英俊帥氣。
隨意翻了兩頁,穆心怡將相冊合上:“他是誰?”
陸淮南站得稍遠一些,眼裏沒有吊兒郎當,她的五官被光線照亮,他探究她的目光,沒有發現絲毫慌亂。
“你不認識?”他仍舊探究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和反應中窺探一點什麼。
穆心怡搖頭:“不認識。”
陸淮南接了相冊,語氣明明輕鬆詼諧,那雙眼卻攜了幾分悲傷:“我朋友,很帥吧?”
“是挺帥。”
“可惜他死了。”陸淮南沉下眼中的光,視線凝睇她。
她略顰眉,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哦,你節哀。”
又是這樣,一無所獲。
放回相冊的同時,陸淮南順手挑起一把槍,槍套住他食指,打了個轉後,槍柄對準了穆心怡:“認識這個?”
穆心怡低頭看了一眼:“槍。”
陸淮南略點頭,一邊眉峰輕挑:“玩玩?”
穆心怡拒絕:“我不會用槍。”
陸淮南還是堅持了幾秒鍾,見她始終不出手,還是將槍放回了原位。
再回頭時,穆心怡看他問:“你懷疑我?”
陸淮南攤了攤掌心表示:“有這麼明顯嗎?”
穆心怡也沒生氣,反而說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話:“我也懷疑我自己。”
陸淮南將槍收回來,驀地俯身,他那股子浪蕩不羈勁兒很是濃烈,似逗弄:“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