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深丟掉為夜黎撐著的傘,他抬手的一巴掌,打在夜黎的臉上,疼得是他的心。
麵前的女人是夜黎,更是穆心怡。
他這麼打過去,相當於也是打了穆心怡。
他一巴掌過去,手垂下來的時候,手指都在發抖。
夜黎捂住臉,嘴角溢出了血,她轉眸看傅雲深,眼裏的悲傷遍布,絕望和心碎溢滿了整個眼眶。
她在落淚,一句話沒說,無力和絕望溢滿她的整張麵龐。
好久,她才苦澀的笑了:“這麼多年,都是假的?”
傅雲深看著她絕望而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也很痛,但他紋絲不動,淡聲說:“是,都是假的。”
夜黎仰起臉,讓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嘴角的鮮血被雨水一點點給衝刷走了,她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好像接受了很多東西。
亦或者說,她不願意去接受傅雲深所說的這些話。
她腦袋一陣暈,人昏昏沉沉的就暈了過去。
傅雲深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就將她給撈在了懷中。
夜黎整個人都靠在他懷中,再一次睜開眼時,她眼中的憤怒削減了,覆上的是一層擔憂和迷茫。
傅雲深低頭,手指輕覆穆心怡的臉頰,他心疼且愧疚的道歉:“心怡,對不起。”
穆心怡回過神,她站直身體看傅雲深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是不是小叔他……”
她的猜想,她不敢說出來。
她害怕,她不安,她怕再也見不到陸淮南了。
傅雲深將自己的雨傘遞給穆心怡,他說:“淮南還沒事,現在正需要你回去陪著他,興許還能有救。”
穆心怡木訥的接過雨傘,她腦子是懵的,她喃喃著:“什麼叫興許還能有救?”
她僵在原地,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她沒有動,腦子也是麻的。
傅雲深彎腰將雨傘給撿了起來,他說:“他剛剛危重,人被搶救過來了,醫生說,讓你過去陪著,興許這是最後的一個辦法了。”
穆心怡聽到這話,身為醫生的她才意識到有多嚴重。
她再也克製不住,淚水洶湧的往外麵落。
她有些慌,甚至慌不擇路的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是回醫院的路。
傅雲深見她又是哭,又是找不到方向的樣子,心揪成一團,很是難受。
他伸手將她的手臂給攥住,他低頭下去,溫聲在她麵前說:“心怡,你跟著我,我帶你去醫院。”
穆心怡目光渙散著點頭,她聲音低低的回應:“嗯。”
她已經不會思考了,她渾身都是顫抖的,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著棉花一樣,沒有力量,人都是木的。
回醫院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這一路上,兩個人各有心事。
傅雲深心裏擔憂的是夜黎之後再醒來,她會不會傷害穆心怡的身體以及陸淮南的安危。
穆心怡滿心滿眼擔憂的都是陸淮南。
一直回到醫院急診科,穆心怡都還是木的。
將她帶到了搶救室的外麵,傅雲深將傘放好抵到了牆上。
他轉身回去,將雙手按在穆心怡的肩膀上,他語重心長的交代:“心怡,淮南現在很危險,隻有你能救他了,雖然可能性很小,但這是最後一個可能性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一定不要想別的了。”
穆心怡回過神,她回看著傅雲深的眼睛,她點了點頭說:“嗯,我會盡力的。”
傅雲深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他說:“那你進去吧。”
穆心怡“嗯”了一聲,轉身就去了搶救室。
她敲響搶救室的門,有護士來給她開了門,然後將她放了進去。
穆心怡專修的急診科醫學,所以搶救室的門,她進進出出的進過無數次,可這一次進來,她的心情卻最是沉重。
她進來的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塊一樣,沉重無比。
越是走近,越是看到病床上的陸淮南睡得很安詳,他的身上插滿了儀器,心電監護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麵的生命體征數據都稍稍偏低。
“小穆。”喚穆心怡的是剛剛對傅雲深說話的那位老醫生。
穆心怡回過神,雙眸通紅的看了一眼他:“趙老師。”
趙老師走過來,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坐下陪他一會兒吧,興許還能有奇跡。”
穆心怡眼裏的淚水一下子就滾了出來,她偏頭問趙老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趙老師歎了一口氣,搖頭說:“我們都是輔助,能不能活,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抵抗力了。”
穆心怡點頭“嗯”了一聲:“謝謝趙老師,我知道了。”
趙老師將手從她的肩膀上拿下來並說:“那你去吧,有事按鈴。”
穆心怡點頭:“嗯。”
她走到搶救室的病床邊坐下,伸手想要去抓陸淮南的手。
可他的手上又在輸液,又插了檢查血氧飽和度的儀器,她根本無從下手去抓他的手。
她一坐下,留在搶救室的醫生和護士就都離開了,分明是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