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短促而困難,眼角湧出的紅卻仍汩汩不絕,心口洇出的那片紅越來越泛,漸漸地和他的心髒幾近等同。
eason茫然望著懷中人,沉重而兀然的不祥預感又一次籠上了他的心,與之前不同,他忽地分外壓抑。
“小家夥?小家夥,還不能睡,傅。你說過的,永遠不會離開我,你永遠是我的!你說過的!”
eason著了急,幾乎是強壓著繃於一線的情緒,低聲咆哮著。
“傅!你不能違背我!”
“別離開我,小家夥…”
傅承了無生氣地躺在他懷中,若非儀器上還在跳動著的線條,他無論如何都不像還活著的樣子。
他的眼睛已經不再流淚了,死寂的絕望將他心底最後一絲翻湧的生,也吞噬了。從他踏進marvelous的第一步,就該懂得這樣的結局。
他是eason的所有物,活著的時候是,死去的時候也是。
可是先生,為什麼是我呢……
不該是這樣的,先生。這不是愛,這樣讓人痛不欲生的東西,不是愛。
您已經得到了傅承的一切,一切…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鎖著他呢…鎖著這樣肮髒醜陋的傅承……很快就要腐爛生蛆的傅承。
“我知道的,小家夥。”
eason忽地笑了。
“你是想要見江央。”
“你從來都會為了那小子而忤逆我,而現在也是因為他對不對?小家夥,我讓你見他,我允許!隻要你不離開我,小家夥,隻要你不離開我,無論你想如何,你想要什麼!我都允許!”
赤紅雙眸決眥欲裂,病態的偏執將他的理智吞噬到全然不剩,那對青灰色眼瞳再不似從前,漠然到一絲情感都不會有的冰涼。
此刻,eason便像是真的瘋了。
傅承聽得出他言語中沁著血的痛楚,感受得到懷抱自己的這具軀體,難以自控地發抖。可就算是這樣失去冷靜的eason,還是極小心地擁著他,甚至連呼吸也不忍用力。
傅承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強忍著莫大痛苦,幾乎竭盡全身之力,控製著那隻還算完好的左手,極艱難地舉了起來。
舉過眼睛的位置,摸索著,輕輕撫上eason的臉。
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卻幾乎要了他的命,喉嚨裏湧出腥甜的味道,吞咽不下的血從口中湧出,浸潤了他幹涸的唇。
“…先生..是月亮…”
“月亮…是雲…雲遮不住…的…月…月亮…注定會是獨..獨行…卻不會孤獨……”
eason驟然失語,眼中迷蒙的血霧消散了,甚至連帶著那些悲寂的彷徨,也一並驅逐了。青灰色的眼瞳裏,隻映出隔著水霧的、模糊著的傅承的影子。
左手的無名指根,刻著串白色的字符。
傅承知道在哪裏,那串還隱隱凸起的白色,不知道泛黃了沒有。
破舊的白很難看,那串字符也是。
他顫巍巍將那根手指貼在唇邊,那顆還幸存的小虎牙刺進了皮膚,刺進字符在的位置。
不知為什麼這一瞬之間,他似乎盈滿了氣力,就像從前不曾病弱的傅承,能夠令驕陽也黯然的傅承。
他忽地明白了,是自己鮮活著的曾經,在向他揮手。
血應當鑽出來了吧,從他咬爛了的皮肉裏。
可是,為什麼會不疼呢?
傅承終於又笑了,蹭滿鮮血的唇將他的麵色映地潤紅,一如曾經他還算幸福的短暫時光,牽著女孩小小手掌的少年。
掛著笑意的少年很美,像是副被撕毀又抹髒的神的畫像。如果那雙眼睛還有光的話,那裏麵應當會藏著一整片汪洋大海,海的盡頭生長著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隻有一朵。
缺了一片花瓣的,葉子卷曲焦黃了的,白色的山茶花。
“先生,我見過我的海了。”
“那片海不再是海了,他被謀殺在某個日月同輝的傍晚,嫌疑犯是他自己,從前的沙灘上還留下他的一句話:
海被禁錮著,我不做海了。”
“先生,那風是自由的麼?”
……
“我想做風。”
。您提供大神Ahriii的大佬,我真是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