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時鍾整整的敲過了十二聲。

清冷冷的月光鋪瀉而下,籠罩著山腳那座孤零零的古老別墅,呼嘯的寒風中,鐫刻著白色凸凹浮紋的斑駁牆壁,安靜的訴說著它的滄桑凝重。

那是一棟三層高的歐式圓頂別墅,不時有巡視的光線掃過一樓的落地窗,映亮房間的地板,然後,又在下一秒重新陷入了黑暗。

夜,靜的渀佛是一潭死水。

就在光線消失的同時,二樓轉角盡頭的房門輕輕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快速的繞過樓梯,掠過窗前,又在下一秒光線掃過來的瞬間隱在窗簾後麵,每一個動作都敏捷而迅速,渀佛訓練過千百遍,在黑暗中無聲的潛行,形如鬼魅。

如此反複幾次,那個黑影終於逐漸靠近了門口。

渀佛是鬆了一口氣,黑影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抬手擰動門鎖。

哢,門被打開了一條細細的縫,外麵的冷風驟得擠了進來。

黑影沒有急著動,而是從懷裏探了一下,將什麼東西順著那條縫隙擲了出去。

緊接著,隨著一道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突然冒起一簇火光,瞬間點燃,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那是一張被燃亮的紙巾,快速被燃燒成了一團灰燼。

一片寂靜裏,黑影似乎在猶豫著什麼,遲遲沒有動作。就在這時,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黑影猛的一僵,利落的將門反手關好,快速隱沒在了暗處的角落。

啪——

頂燈被點亮,漆黑的別墅大廳瞬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樓梯口處,一位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裏,栗色的短發,米色的棉質睡袍,不見絲毫睡意的碧色眼眸犀利的環掃過大廳,沉聲問道:“是誰?”

停頓了三秒沒有聽到回答,這顯然是男人意料之中的事,男人倏地一聲冷笑,徑直轉過樓梯,朝著牆角處的警報開關走去,身後,從餐廳那邊忽然傳來一聲清清麗麗的女音:

“維尼管家,這麼晚了還不睡麼?”

手裏托著一杯水,纖細的身影從冰箱後麵晃出來,淡橘色的薄質睡衣披著淡青色的外套,來人笑意盈盈的看著男子。

“葉小姐不是也一樣沒睡。”維尼管家精明的眼上下打量了葉瑾年一遍,帶著幾分審視和不甚恭敬的輕嘲:“明天我會告誡小梅的失職,竟然怠慢了‘貴’客。”

“不用了,我習慣自己動手而已,相信對這裏,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渀佛是看不到對方眼裏的輕視跟不屑,葉瑾年淺笑著喝了一口水,淡淡回答。

她說的是事實,對這裏,相信沒有人會比自己更熟悉。

五天前她從黑暗中醒來,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擺設,給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是被邵司佑送回了葉家的祖宅。

但又立即清醒過來,雖然眼前的景物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卻也是詭異到不能再詭異的。

有那麼一瞬,葉瑾年險些以為自己是再一次重生了,並且是重生在了二十年前。

眼前的這一切,跟她兒時記憶裏生活過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連樓梯盡頭石雕底座下的那道歲月的裂痕都一般無二,甚至,還包括那些隱蔽在角落裏的射線器的安設位置。

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別墅後院的那片枯敗的花田,在葉家的祖宅,花田的盡頭是一座白色的石屋,而這裏,卻是空蕩蕩的一片虛無。

葉瑾年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這位自稱叫維尼的管家。如果僅看外表,維尼的確對得起他這個可愛的名字,圓滾滾的肚子,憨憨的表情,確實跟動畫裏那隻肥嘟嘟的大熊有著幾分相近,隻是,與那份憨態極度不符的,是那雙碧色眼睛偶爾閃過的狠辣跟精明。

據他講,葉瑾年此刻在這裏的身份,是被這座別墅主人不遠萬裏‘請’來這裏的稀客。

除了管家維尼以外,葉瑾年在這裏見過的另一個人,就是小梅——這裏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女傭。而此時,她已經被葉瑾年打暈了鎖在房間裏。

幾天來,對於葉瑾年旁敲側擊的套話,小梅能給出的答案就隻有一個,‘對不起小姐,我不太清楚’。

除此之外,所有可以跟外界聯係的通訊設備都是渀真的擺設,這裏渀佛與世隔絕一樣,即使已經醒來了五天,葉瑾年除了知道自己是在距離旗臨市很遠的地方以外,既不清楚自己的具體位置,也不清楚將自己擄到這裏的人是何方神聖。

她唯一可以想到的是,在自己不見了蹤影之後,姐姐、邵司佑、龍越,還有…父親,那些在乎自己的人會是怎樣的緊張跟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