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耳邊隱約有低緩的音樂聲飄渺纏綿,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雪白。

葉瑾年第一反應就是查看自己的腹部,隨即一抹安心的笑容綻放在蒼白淡薄的唇邊。

上天保佑,孩子還在。

葉瑾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眼眶裏忽然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源於內心最最真實的感動與感恩,經曆過一次失去,她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有著最最強烈的期待跟愛護,她愛這個孩子,她跟邵司佑的孩子。

右手小心翼翼的在腹部上摩挲,感受著那份劫後餘生的慶幸。

隨著她的這個動作,透明的長長的吊針滴管就在她眼前晃了幾晃,連帶著右手手背上有些輕微的小刺痛。

“醒了醒了!”驚喜的低呼在旁邊響起,緊跟著葉瑾年眼前一黑,半空中降落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呀樂樂寶貝,你可嚇死我們了。”

軟語嬌俏,溫軟懷抱,結束了熊抱的殷大美人習慣性的撩起自己栗色的大卷發,笑著開口,激動之下稱呼又改成了之前對年樂樂的叫法,要不是左手上的傷在提醒,葉瑾年險些要以為自己又回到年樂樂的身體裏去了。

在殷瑤身後,站著同樣也是一臉歡喜的葉瑾然。

“姐,殷瑤?”葉瑾年眨眨眼睛,彎起唇輕輕的開口,聲音帶著初醒後的沙啞。

殷瑤跟葉瑾然一起扶著葉瑾年坐好,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調侃的說笑:“之前那個帥哥醫生說你最快要晚上才會醒,現在才中午,看來酷酷姐夫的醫院裏也有庸醫了哦。”

葉瑾年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被接回到了旗臨市的愛櫻醫院,對於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她的印象有些模糊,隱約記得楚若崩潰的咒罵還有一個溫暖踏實的胸膛,不過現在醒來能看到姐姐跟殷瑤,也就表示自己安全了。

“你睡了兩天,先喝點水。”葉瑾然倒了杯溫水遞在葉瑾年嘴邊,“司佑還在英國那邊,這段時間辛苦他了。”

葉瑾年點點頭,左手上已經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身上其他的傷處也都很好的處理過,大概是因為整個人放鬆下來的關係,隻是略微動一動,葉瑾年就覺得挺疼的,幹脆就著葉瑾然的手喝了幾口。

“傻丫頭,瘦了這麼多。”放下杯子,葉瑾然心疼的看著自家妹妹明顯瘦下來的臉,有些嗔怪的摸摸葉瑾年的頭。

葉瑾年彎唇淺笑,有些抱歉的看著她。

從被擄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終於回歸到自己的生活裏,美得渀佛像是夢一樣的不真實,每一個動作都會讓心底感覺到溫暖。

隻是,當一簇豔紅撞入眼簾,葉瑾年倒是真的愣了下。

床櫃上擺放著的水晶花瓶,紅豔欲滴的玫瑰在午後的陽光下開的絢爛張揚,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樂樂寶貝餓了吧,”看到葉瑾年盯著那花有些出神,殷瑤蹭過來笑問:“我去給你買點粥回來吧,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都好,”葉瑾年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邊姐姐比較熟悉,還是換姐姐去吧。”

“那就讓殷瑤陪著你,先別睡,我很快回來。”葉瑾然聞言,立即說道,之後與殷瑤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出去了。

“就知道樂樂寶貝想要跟我多接觸。”殷瑤笑嘻嘻的抓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發現葉瑾年一直盯著自己看,臉上露出幾分心虛的表情,懦懦道:“那個,你才醒,不能說太多的話哦。”

葉瑾年有些好笑的看著殷瑤明顯不想讓自己發問的舉動,她故意將姐姐支走,就是因為有些話不希望當著姐姐的麵去問,比如說晚姨。

“殷瑤,跟我在一起的其他人呢?”嚴肅了表情,葉瑾年問道。

殷瑤臉上的笑頓時變得有些僵硬,遲疑的看著葉瑾年,葉瑾年也淡淡的回望,眼裏的堅持讓殷瑤微微歎了口氣,半晌,不情願的開口:“晚夫人沒有一起回旗臨市,而是回了洛爾斯那裏,她離開時沒有什麼傷,洛爾斯應該也不會為難她…”

葉瑾年點點頭,這是一早就猜到的結果,但是此刻聽見了答案,心情還是有些低落,在晚姨心裏,到底還是洛爾斯比較重要。

見到葉瑾年仍舊看著自己,殷瑤耷拉著肩膀無奈的繼續開口:“楚若受了不輕的傷,暫時關在了龍越那邊,龍越說,會等你身體好些後讓你親自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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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瑾年再次點頭,她與楚若的恩怨本就該兩個人親自解決,人關在龍越手裏,她很放心。

“還有那幾個傷你的人,死了三個,重傷一個,全都被送回了洛爾斯那裏。”瞧著葉瑾年還是在看著自己,殷瑤幹脆把臉扭去一邊,哼哼著說道。

這話倒是讓葉瑾年忽然想起她劫持楚若時成銘悲哀的眼神,與其落在洛爾斯手裏,還不如早早死了的痛快,想來也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故意這麼安排。

當然,他們回到洛爾斯身邊是傷是殘是死是活,都已經不在葉瑾年的關心範圍內了。

問完了‘所有’人的下落,葉瑾年終於收回了目光,慵懶的靠在床上開始安靜享受午後舒適的陽光。

殷瑤靜等了半天沒聽到葉瑾年說話,確定她沒有了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才偷偷的鬆了口氣,臉色也跟著恢複了正常。

“想聽音樂了。”安靜了一會兒,葉瑾年忽然開口。

在半睡半醒間,她曾聽到那個極熟悉的音調,是她跟邵司佑多年前一起去看過的那場歌劇——《一見鍾情》。隻是已經經過了改良,沒有了歌劇裏那股震人心魄的高亢激美,變成了有助於睡眠的輕音樂。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殷瑤嚇了一跳,然後拍拍胸口站起來,朝著房間另一邊走:“你真的有聽到哦?你昏迷的時候哼唱過這個,醫生要我們偶爾放給你聽。”

“嗯。”葉瑾年應了一聲閉上眼睛,那時候她以為這個孩子會留不住,絕望的邊緣司佑的一切都是她堅持的動力。

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唇邊的弧度擴大,寶寶,媽咪想你爹地了呢。

看著葉瑾年渀佛是睡著了,殷瑤嬉笑的表情漸漸收斂,放輕動作走到窗邊,身後,葉瑾年緩緩睜開眼來,看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眼窗台上那簇豔麗張揚的玫瑰,若有所思……

葉瑾年的身體曾在車禍時受過重創,最初的三個月又在洛爾斯身邊度過,精神一直很壓抑。從放鬆下來那天起,許多隱而不發的小毛病就紛紛找上來,在醫院裏調養了半個多月,腹部的凸起漸漸明顯,人反而是更加明顯的瘦了下來,看得殷瑤跟葉瑾年兩個人好不心疼,每天換著花樣的蘀她進補。

葉揚的眼睛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已經基本康複,隻是在中午的時候要帶著墨鏡出門,每天他都會跟著葉朔來醫院陪葉瑾年,偶爾露出符合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表情,都讓將為人母的葉瑾年愛不釋手。

對於晚姨這件事,葉朔避而不談,葉瑾年也有意繞開話題,渀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是有幾次葉瑾年睡醒看見父親望著自己的目光,那種透過相似麵容去懷念另一個人的眼神,讓葉瑾年知道,父親並沒有表現的那麼灑脫。

邵司佑人在英國,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殷瑤開始時還有些擔心葉瑾年,但每次提起葉瑾年總是淺淺的彎起唇,沒有刻意的追問。

這次擄劫事件的唯一福利落在了葉瑾年的姐姐葉瑾然身上,她與旋昊的關係明顯緩和,臉上的笑容也愈見增多,一家三口在一起時總讓殷瑤舀出來調侃玩笑,和樂融融的樣子讓葉瑾年很為她高興。

就這樣一直過了半個月,葉瑾年終於在軟硬兼施的手段下,讓殷瑤口中那個帥哥醫生向其他人保證,得到了去隱龍與楚若見麵的許可,當然,前提是必須有殷家美人作陪。

還是那個毫不起眼的小區,不同的是這一次葉瑾年是被龍希親自接入‘隱龍’總部的,同上次被人蒙著眼睛帶進去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