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皆是大魏子民,想來皆知近月來湖州賑災一事……”
沒人站出來,這第一個站出來的路修函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笑對眾人,不慌不忙地講起這幾月湖州賑災的情況。
盡管在場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這些事,但到底有一些消息,卻不若路修函這般知道的清楚。
就好比功德碑具體事宜,好比受災地區糧價上漲,最後又牽扯出東海郡眾多貪官汙吏等。
這些事很多人都一知半解,譬如董生,他在聽路修函說的時候,更是全神貫注,不敢放鬆半點,生怕漏了這些國家大事。
然而,就在董生認真聽的時候,那說話的人卻是冷不丁話鋒一轉。
“……賑災一事牽扯甚廣,其中尤以水軍將領曹季為主。駐軍將領何其重要,然賊子狡猾,朝廷不察,致使貪官汙吏大肆猖獗!”
董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瘋了不成!”
周清放亦是被路修函的話給嚇到了,低聲就罵了一句。
這就算讀書人聚在一起探討國事不算什麼,但也沒有這麼直白的將過錯歸咎於整個朝廷的吧?
周清放暗自搖頭,這路修函也不怕話傳到上麵耳朵裏,然後被人穿小鞋!
大抵在場人跟周清放一個想法的不在少數,所以在路修函話鋒一轉後,庭院中就有不少窸窣聲響起。
不過這樣的騷動並未讓當事人住口,對方反而是繼續道:“大魏存在已百年之久,此等汙濁之事,想來比比皆是,諸位今後皆是要入朝為官的忠良之士,既要報效朝廷,不若今日正好就想想,該如何肅清朝堂,怎樣?”
不怎樣。
路修函這話一出,在場幾乎沒一個人為他叫好的。
董生聽到了身旁的幾位同鄉在低聲討論。
“他這是來搗亂的吧!他父親是刺史,不懼朝堂其他大人,我們這些沒靠山的,連入朝堂都還沒有,如今居然就敢批判大人們了!”
“哼,這路修函未入朝堂便想著肅清貪官汙吏,也不怕這後麵春闈被人給刷下來!”
“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難道他就這般自信自家絕對清白?”
“……”
聽著身旁人的小話,董生皺了皺眉,沒有加入討論,而是再次望向路修函的方向,想看看他有何動靜。
站在小竹林那兒的青年並不因眾人動作而局促不安,他說完後隻是衝著眾人一拱手,然後便笑著走向了秦時的方向。
兩人站在涼亭那兒不知道說了什麼,董生隻看到秦時又站了出來,對諸人勸說了幾句安慰之語,大意就是今日學子談論學問,不拘其他,有意者盡可抒寫幾見。
雖然秦時站出來了,但依舊沒有人去回廊那兒。
也不知道路修函又同秦時說了什麼,最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坦然自若地走向了回廊處,然後,站定在一桌案前。
看見對方鋪紙、提筆的身形,董生忍不住吸了口氣。
“看來,他是要做這第一人了。”
第一個出題,第一個回應。
如此尖銳,不管不顧的,是為著出名,引起上頭人的注意,還是因為他當真是那樣一個不懼俗世的忠良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