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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臻把那聲音再回想一下,果然是簡策人,道:“子石,先不要射箭,他們可能是你父親以前的下屬,是周室書吏。”子石道:“是好人嗎?”女臻道:“好人,自己人。”子石道:“自己人為什麼晚上偷偷來?”

女臻一想對,正要問話,外邊簡策人道:“我們被趙軍盯上了,白天過不來,所以晚上來了!”女臻聞言,和狄氏點亮油燈,開了門。簡策人進來,作了一個揖,叫道:“夫人,好久不見!”子石見他臉色發青,三角眼,下巴奇長、聲音尖削,有些害怕,摟住狄氏。女臻見到熟人,多年的委屈心酸一齊湧上心頭,不由得痛哭出聲。

簡策人道:“終於找到你們了,太好了,你們在這裏的行蹤已經被發現,必須趕快離開!”女臻點頭道:“我們正準備明天天一亮就走呢!”又道:“他們被射中了?傷得怎麼樣?”另一個同伴和那兩個被箭射中的人互相攙扶著進來。那同伴道:“一個腿部中箭,一個手臂中箭,不過都不要緊,敷點藥草就沒事了。”

狄氏趕緊從內屋找出一些藥草來,道:“這些本來想留在這裏不帶走了呢,正好用上。”簡策人道:“誰射的箭?這樣的晚上還能射得百發百中,不簡單!”子石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們。”女臻也道:“我們以為是歹人,所以下手重了些,真是過意不去。”簡策人道:“這是我們自己的過失,豈能怪夫人?”轉而問女臻道:“你們打算到哪去?”

女臻道:“我們想到狄戎國去。”簡策人眼珠子轉了轉道:“狄戎國在此西南六百裏,騎快馬三天就能到達,馬車的話四至五天。我們在城外有接應的人,有不少馬匹和馬車,要不現在就跟我們走吧!”女臻驚道:“怎麼過城門?”簡策人指指那沒受傷的同伴道:“他是趙國人,原來做過城門守衛,他知道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出。”那人身材奇矮、臉上鸛骨橫凸,拱了拱手道:“鄙人趙鄙,參見太史夫人。”轉而道:“但我覺得晚上出城不行,馬蹄聲一定會驚動巡邏趙軍。”

簡策人點點頭,看看四周,道:“行裝都收拾好了?”女臻指指箱子道:“我們需要馬車。”簡策人道:“馬車沒有問題。要不就等到天亮吧。”

狄氏給兩個受傷的人敷好藥,又給每個人倒了茶水,眾人一起喝了會茶,天蒙蒙亮時,趙鄙和簡策人出去,過半個時辰,牽了兩輛馬車回來。

眾人開始搬行裝。家當中,除了衣裳以外,就全部不要了,書已於晚上裝入兩隻大箱,衣裳另裝了一箱,共三隻大木箱,幾個人把它們都扛上馬車,把屋子和院子的門都鎖上,然後女臻、狄氏、子石三人坐在車上,簡策人趕車。那兩個受傷的人坐了另一輛馬車,趙鄙趕車。一行人奔向最近的東城門。

車就要駛出胡同口時,女臻回頭望望住了將近六年的家,流下眼淚。淚眼模糊中,感到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在麵前晃來晃去,忙擦掉眼淚細看,竟是五個陌生人攔在車前。在這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刻,這五個人無聲無息地站在胡同口,讓人恐懼。

簡策人喝道:“什麼人?”那五個人作揖打拱,同聲道:“鄙人儒家禮士,這廂有禮了。”五個人說話如此齊整,連子石都覺驚訝,細細睢去,隻見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裳、戴著一模一樣的帽子,衣裳和帽子的樣子正是《禮記》中所描繪的樣子:峨冠博帶,長襟寬袖,佩劍戴玉。他記得書中寫到這樣的服裝,注明是儒家的人做禮事時所穿。

簡策人也抱抱拳,道:“這麼說,諸位是山海士者。可否請你們讓一讓,我們要行路。”那些禮士中的一個說道:“嗟夫!我們正為不讓你們行路而來。”

眾人一驚,大家都想,他們怎麼也得知了太史臻一家所在?是誰透露的?山海中諸子百家,是不是都知道了?拱手道:“鄙人史士簡策人,未知五位都怎麼稱呼?”一連串的聲音響起:“趙致仁、錢複義、孫學禮、李啟智、鄭有信!”

這五個聲音粗細不一、高低起伏,先後連續響起,就像是宮、商、角、徵、羽五種音律。子石想起《論語》簡冊中的夾注上寫到,儒家核心成員中有一宗主、三綱師、五常人,學問與功夫都屬上乘,是不是這五人就是那“五常人”?

簡策人道:“儒家五常人,久仰久仰!”趙致仁、錢複義、孫學禮、李啟智、鄭有信一齊道:“儒家五常人,不足道也!”仁義禮智信,正是儒家五要義,從此五要義化出的儒家五常劍,端的十分厲害。趙鄙掣戟在手,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