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未央。這個不平凡的夜晚仍在繼續。
這裏……是哪裏？
卿月爬起來，意外地發現藥效已無，可以自由活動了。
身下是雜亂的茅草，黑漆漆的山洞裏隻有隱約的火光在搖晃。光線來自不遠處的篝火。一個黑影斜倚在洞壁上，一動不動。
她試探性地動了動身，弄出不小的響動，那個人還是沒有動靜。
於是她盡量不弄出聲響，慢慢地朝那邊靠攏。
那個人除去了蒙麵巾，衣衫半敞開，露出胸膛。肩膀和後背的傷口被胡亂地包紮起來，白色的紗布上麵滲著點點血紅。
那些傷分明道道致命，此時看來，卻好似並不嚴重。
兩道濃黑的眉輕皺，下頜有些用力。一隻手捂住胸口，另一隻輕放在劍上。
眉宇間全是叛逆的稚氣。
卿月停下來。
腳步未落，一瞬間，眼前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股猛烈的力量拽著卿月向前，耳旁“噌”地一聲，冰涼的劍就抵在了她的頸項。動作快地讓人找不到破綻。
手腕被擒住，剛才還沉睡的眼裏透著駭人的煞氣，耳上的紅光輕微閃動。
“你……”
他反應過來，剛才的殺氣散了不少。一副不明真相的樣子，看了看卿月，又看了看自己，臉色一變，忽然撇開劍跳開幾尺，轉過身去收拾身上的衣服。
毫無顧忌地袒露背影，急躁的手指穿行在腰間，理好衣服，係好衣帶。
“你到底是誰？”
那人動作一停，轉過臉來，“宋禦風。”
卿月一愣，想不起這個陌生的名字。“你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哈！開什麼玩笑？”他誇張地笑出聲來。
“那麼，你為什麼……？”
“我是你的……”他不屑地看著卿月，從齒間蹦出兩個字來，“仇人！”
她愣了半晌，忽然反應過來，“你的仇人……莫非是殷華？”
他用力收回劍，一言不發，算是默認了。卿月卻難以抑製地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擄走她，去威脅殷華……他和允王倒是不謀而合。
可是他們都錯了！
“你笑什麼。”他把劍環在胸口，臉色不悅，“你以為殷華救你回去，會那麼容易嗎？”
“他不會來的。”
她明明笑盈盈的，卻十分淒涼。
宋禦風嘲弄地說道，“他就這麼無情，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不救？”
她垂目，輕輕說著，“相信我，我和他的仇，絕不會比你淺。”
他冷哼一聲，“就憑你？”
卿月不置可否，“你同殷華，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緊蹙眉頭，手掌不自禁地收緊，連劍柄也被握地微顫。好像是回想起什麼，痛恨到了極點。
忽而瞪大眼睛，對著卿月狠狠道，“你不需要知道！”
卿月斂了笑容。看到他的樣子，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接下來，又打算如何？”
“自然是殺了他，千刀萬剮！”
她歎口氣，“隻是這樣……而已嗎？”
宋禦風目光一閃，“你要說什麼？”
“我想要說，”她抬起頭來，毫無膽怯地直視他，“你的複仇，不該隻是取他的性命。你要摧毀他的圖謀，他的美夢，讓他也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