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起伏(1 / 3)

允王已經收到了信函。因為滄州派去的密使已經遲了三天未歸了,應該是被殺了。果不其然,今日,滄州渡口截到了王的使者,帶著允王的聖諭。

那位使者似乎是完全不解狀況的。據說是什麼**,被半挾持地帶到殷華麵前時,竟然還想叫殷華跪下接旨。

殷華嗤笑一聲,直接走上前把人給掀倒,搶過聖諭。

聖諭如此——詔曰:今殷氏欲反,實乃意料之外。豈能不念舊恩,不知尊節,不思國家。罪惡滔天,天理難容,人神共憤。京既集結天地之兵,不日即往,必除之。

赫然一封洋洋灑灑的宣戰書。殷華看了,滿意地一笑,“果真是如此賭命的人!好啊,既然如此,我怎能示弱呢?”他斜了雙眼,瞄到地上坐著的王使,已經被嚇呆了。

殷華抽出劍,猛然朝他的手掌刺去。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根手指頭已經被割了下來。他麵不改色,“回去告訴華允諾,這仗必打無疑!隻是勝負,可由不得他來決定。”

明天,殷華將帶兵出征。

這必將是一場惡戰。誰也不會輕易輸,隻看哪一方先露出破綻。

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今夜,濃霧慘淡,烏雲蔽月。卿月靜靜地傾在黑夜中,無力安寢。

她一直沒有細想過她所經曆的一切,直至遇上宋禦風,方才深思,她所經曆的諸多事情,總是奇異詭秘,不得其解。

仿佛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閉上眼,貪戀這黑夜的死寂與安寧,縱然隻有片刻,與她而言,已是來之不易。

這夜啊,從來都是這般如鬼魅附體,攝人心魂。

不知覺間,她竟入了夢。

夢裏,仍是深夜。她環顧四周,黑夜掩飾不了的,是一片美麗的梅花林。隻是花期未到,梅花尚未開放。

耳畔,傳來細細的聲響。是劍劃破空氣的聲音。

遠遠地,一株梅花樹下,一個人在練劍。

那個黑影身形矯健,健步如飛,時而躍起,時而挪移。有力的手臂,劍在手中,若融入身體,剛巧自如。

她悄然走近,藏在樹後。

驟然風動雲散,黑暗退隱,月光下,那個人的臉龐頓時明朗。

那是個少年。眉目俊朗,光彩照人。那雙眼睛,如此的皓潔明淨,盈滿澄澈。

那是一張熟悉的麵孔,縱然更加年輕,甚至稍顯稚嫩。讓她不敢相信。

那是殷華的臉。

忽然,他停了下來。氣息稍有不穩,還有些喘。視線一轉,朝她這邊望來。

卿月以為他已發現了她,頓了頓,卻看出那眼神穿透過她,凝視著她的身後。

她側臉,霎時,宛如黑夜裏吹起一股柔風,襲來陣陣花香。

是梅花。

這分明並非花季。由這詭異的香氣引導,視線,卻尋到了一棵開花的樹。在刹那間奇異地盛放,滿樹白色的梅花,如黑夜的星子,發出淡淡的幽光。

那光芒閃爍,繁茂的枝幹間,倚著一個白衣少女。

“你是誰?”殷華問。

聲音低沉卻柔和,完全不似那人的口吻。

那少女側身躺在樹幹上,烏發披散,掩蓋住她的麵容。她輕輕動了動身子,動作有些吃力,似乎並不好過。

殷華收好劍,朝前走了幾步。

那少女抬起頭,終是看清了眼前的人。依稀聽得她說,“瑞……瑞……是你……”

她很激動,身子也微微戰栗,忽地腳上一滑,從樹上跌了下來。殷華眼疾手快,接住了她,連帶著一起倒在了地上。

少女曼妙的身體就那麼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他有些許慌亂,雙臂胡亂移開,忽而眉頭一蹙,看到那手心沾染到的汙垢,竟是鮮血。

“你怎麼了?”

這樣一看,她盈白的長衫已有大半被鮮血汙染,傷口在胸口,似乎仍在躥出血花。

可她卻是笑靨如花,“瑞……找到你了……”她睜開眼,淚眼朦朧,眼淚似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而那眼睛,亦是那般熟悉。湛藍,深邃,如清幽的藍天。

卿月震驚,這樣的眼睛。是……殷玖的母親,梅夫人?

可是,梅樹為何會霎時開放?“瑞”又是誰?

卿月不及多想,眼前猛地一花,影像驟然模糊。這樣的無限芳華像電光幻影,漸漸消失。

“你醒了?”

一片黑暗中,闖入一個淡淡的聲音。蕩起一片漣漪,跌入內心。

她似在何處聽誰人說過,卻想不起來。

對了!猛地睜開眼,她的眼前,這便出現了答案。

殷玖的臉正貼在麵前,重複一遍,“醒了?”

她眨眨眼,尚弄不清狀況。

殷玖笑,“母親大人,快起來。”

邊說,溫熱的手推攘起她的手臂,另一隻手作勢便要掀起被子來。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推開他的臉,“小玖,你怎麼在這裏?”

他理直氣壯,“叫你起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