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得狂叫，皮肉被生生撕裂，額頭好像被挖開了一個洞。血肉模糊的漩渦裏，那雙冰涼的手還在朝裏探，摸索著，忽然，動作停止了。那聲音說道，“嗬……找到了。”
然後，帶著什麼東西，猛地抽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如海水侵蝕，把他的神智徹底淹沒！
卿月睡在一片黑暗中，好像一直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心心念念，反複呼喚著，“卿月……卿月……”
她有些煩了，皺了皺眉頭，忽然覺得不對勁。
她動動手指，意識似要蘇醒，腦海中的聲音頓時模糊起來，盤旋著，最終歸於寧靜。
她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陌生的床頂。
這不是她所在的客棧！
她慌忙下床，跌跌撞撞地推開門。
冷風撲麵而來，她“嘶”一聲打了個寒顫。
是海！蔚藍的大海，翻滾著浪花，正以一種壯闊的視角展現在她麵前。船身微微晃動，她有些站不穩。
“夫人，你醒了？”
有人對她說道，急忙跑過來攙扶著她。
卿月側過臉看去，是個陌生的侍女，臉龐清秀。
“你是誰？”
侍女笑了笑，輕聲道，“奴婢魏紫，平常是服侍少爺的，所以你沒見過。”
好像一瞬間明白了狀況。又問道，“殷華呢？”
“爺沒在這裏。隻先叫少爺來把你帶出來了。”
殷玖在這裏？
左邊傳來腳步聲。剛剛說著，人就來了。
殷玖裹著厚厚的衣服，腦袋藏在毛茸茸的圍脖裏，朝這邊喊道，“母親大人，這麼冷，站在外麵做什麼啊？進去吧！”
卿月隨他進了屋。總覺得他的聲音不像以前那麼清亮，有些怪怪的。
把他的披風給解開，取下掛在一旁，又給他整了整衣領。
“小玖，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咧開嘴角，“來救你啊。那人可鬥不過我。”
卿月拍了拍他的腦袋，“別吹牛！到底怎麼回事？”
“好吧！那天父親大人接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也沒同我說清楚。隻叫我先去一家客棧，說你就在那裏。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卿月點點頭，不知道殷華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那裏的。“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宋禦風給她易了容。而且他走的時候，似乎還在門外動了什麼手腳。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剛開始分明每間房間都進去搜了呢，可是根本沒找到你……”
他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可後來，當我從一間空房邊走過時，忽然覺得很怪……然後等我回過神再看時，床上就憑空，真的是突然憑空就出現了一個人！而且你那時還穿著男人的衣服……”
卿月想了想，也許宋禦風的詭異能力是有時間限製的。正好讓殷玖給撞上了。
而殷華……應該是去同宋禦風對峙了吧？不知道他下場如何。若宋禦風得手了……那麼……
她搖搖頭，阻止自己瘋狂的想法。
殷玖忽然小聲問道，“你呢？可還好？剛開始你一直昏迷不醒呢……”
她朝他微笑，“我沒事的。你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母親大人……你為什麼會被綁架？”
卿月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說來話長。昨日，發生了太多變故。也知道了太多奇異的，可怕的真相。
沉悶半刻，她搖了搖頭，撒謊說，“我也不知道。”
殷玖便不再追究這個問題了。“對了，忘了告訴你。這艘船，要開去滄州。”
她啞然，“滄州？不是回望京麼？”
“不是。因為那天你出事兒的時候，我們還隻行到半途，壓根沒到滄州呢。這一趟又必須得去。父親大人囑咐我，就帶你一塊回本家。”
她支吾著應答，“這樣啊……”
這個消息如同沉重的鍾磬，一聲一聲敲響在她的耳邊，吞沒她的心靈。
她本能的抗拒著那個地方。仿佛這一去，那些雖然稀少的可憐，卻真正屬於靈魂深處的戚卿月的東西，會完完全全地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