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芷跪坐在俞明忠墓前,冰涼的指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輕觸墓碑上那被她縈繞在口齒間,默念了千百遍的名字。
江竹就跪在她身邊,板板正正、筆挺地跪在俞明忠的墓碑前。
十年。
她無數次獨自一人來到這裏。
獨自一人祭奠。
獨自一人和爸爸說話。
她會告訴爸爸,媽媽的病情怎麼樣了,有沒有進展。
會告訴他自己的學業怎麼樣了,有沒有達到他給她立下的標準。
會告訴他,她和媽媽的生活過得很好,叫他不要擔心,她可以照顧好他們的家。
絮絮叨叨。
像從前她總纏著他非要嘰嘰喳喳地講自己的“流水日記”。
但如今,她跪在這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母親壓抑又悲痛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進她耳中,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一幕和十年前的那一天竟重合了起來。
江竹不由得抬起手,像十年前那樣,抱住了眼前已經悲痛欲絕的人。
江清芷的哭聲向來壓抑,她從不會嚎啕大哭,也做不出呼天搶地的動作。
可偏偏光一個瘦小又單薄的背影就能讓人感受到她身上的絕望與死寂。
楚心悠共情能力極強,她知道江清芷躺在床上,做了十年的植物人,甫一看到愛人的墓碑定會陷在已逝之人的悲痛中出不來。
她能夠切身體會到那種痛苦。
沈遂安失蹤那年,她的心髒仿佛都被人挖去了一大塊。
但共情能力強的人,往往也最無情。
逝者已逝,流再多眼淚也無法複活亡人。
不如留存這份哀思,加倍珍惜眼前人。
更何況……
楚心悠上前把江清芷和江竹扶了起來,司徒浩然站在江竹身後,見狀也搭了一把手。
秦乂則把目光放在了楚心悠的雙腿上,默默敞開寬大的呢子外套,為她擋著來自四麵八方的風。
楚心悠似有所感,回頭看著秦乂脖子上的羊絨圍巾正好好的護在他心口,背過手把敞開的外套攏上以後,頓時安心了不少。
回過頭來,江清芷雙眼紅腫,臉頰、鼻頭、耳朵也被凍的通紅。
楚心悠便順手把自己的圍巾拿了下來,包住她的耳朵,一圈一圈地圍在她的臉上。
江清芷的目光有些呆滯,楚心悠看了一眼,不由開口道:“江老師,您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忠叔若泉下有知,他該著急難過了。”
聞言,江清芷微微抬頭,目光空洞地望向楚心悠:“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阿忠站在一個橋上,旁邊還有一團黑霧在上下浮動。”
“我好像就站在不遠處,我能看見阿忠的正臉,阿忠好像也在看著我。”
“可那目光實在太平淡了,就像從來不認識我一樣。”
“突然,那黑霧說話了,他說,還在等?”
“阿忠說,是。”
“黑霧又說,她若能振作起來,最起碼還能活個三四十年。”
“阿忠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黑霧又說,若此時入輪回,你下輩子定能順風順水,壽終正寢。”
“可阿忠卻搖了搖頭,說,我等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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