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塵埃落定,劉念說有約,陳一凡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和誰。劉念剛說出那個名字,陳一凡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這就去健身房了。”

劉念苦笑。他本來想說,我也是去健身的,我們可以一起去——陳一凡大概是寧可當場死掉也不會願意跟自己父親鍛煉身體的吧,劉念望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劉念還是很喜歡劍道館的。盡管他的老師梅道遠現在在練推手,他的生活和生意夥伴陳一凡過去也練推手現在卻寧可舉鐵,明德集團讚助了城市馬拉鬆比賽甚至員工也都參加,但這些運動他都不感興趣。當陳秋風第一次約劉念去劍道館的時候,他便開始喜歡上這種對抗:所有無法在商場上施展的抱負,所有積壓的怨氣和負能量,都在汗水裏消弭了。

劉念對陳秋風發起一次猛烈的攻擊,陳秋風不慌不忙地格擋了,卻突然反手對劉念麵部發起進攻。劉念舉起竹刀護住麵門,陳秋風立即改變攻擊位置,斜刺一刀,擊中了劉念胸前的有效位置。

他們取下各自的頭盔,陳秋風笑道:“今天狀態很不錯,合同簽了?”

劉念點點頭:“項目隨時可以啟動。”

陳秋風一聲歎息:“之前你和四大集團還算是單方麵宣戰,現在,就是正式開戰了。希望你得償所願。隻是,事到如今,這恐怕已經到他們最大限度的隱忍了。我也不想給你潑冷水,隻是告訴你,小心。”

劉念仔細擦掉臉上的汗水,露出微笑:“請老師放心,我心裏有數。”

陳秋風拍拍他的肩膀:“不說這個了。你和一凡,怎麼樣了?”

劉念勾勾嘴角:“還好。”

陳秋風笑了:“那就是不好。我知道,那件事之後,她對你有心結,但你對她可以講究一點策略嘛。幾百億的事情都可以搞定,說不服我這個倔脾氣的女兒嗎?還是因為……她和梅道遠又走得近了?”

“梅先生畢竟還是她的老師……”

陳秋風冷笑著:“那也得看人家把不把她當弟子!梅道遠這家夥,向來是個怪脾氣,現在更是嚴重,連我都覺得很難溝通了。我時不時去看看他,總覺得他在那個陰影裏越陷越深。”

劉念低下頭歎了口氣:“明德畢竟是他一手建立的,我和一凡都隻是他的學生,現在整個明德集團反倒在我們手裏,他對我們,還是有恨的……”

陳秋風站了起來:“恨也是恨自己的命,沒有你們,明德五年前就被四大集團吃掉了。劉念,過去的事,不要想那麼多。來,我們再打一局。”

要是事先知道,這一局會把他打得筋骨疼了兩天的話,劉念一定會求老師放過他的,畢竟新聞發布會的日子已經訂好了,春雨替他準備的新西裝也掛在辦公室好幾天了,劉念甚至給四大集團發了邀請函。最後一張請柬寄給了梅道遠,就連陳一凡都知道,梅道遠是不會來的。

“至少讓老師知道,他做了那麼多年沒做到的事,我做到了。”劉念說著,側頭看了陳一凡一眼,“領帶有沒有歪?”

陳一凡搖搖頭:“去吧,你是個了不起的人。”

劉念走上發布會的紅毯台,身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這個他愛過恨過的城市的高樓大廈組成的天際線。良久,閃光燈才停下,劉念也收回目光,終於握起話筒:“感謝各位蒞臨。很抱歉,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我們的會場卻沒有彩帶,沒有氣球,沒有多媒體……”他的語氣很輕鬆,把玩笑拋給了台下的一個人,“我隻能把責任推給台下的鼎力集團的楊總,因為是他直到四十八小時前,才和我談起了合作意向。”

觀眾席炸了鍋,一時間,各路媒體紛紛打起電話,通報消息。部分新媒體的記者甚至開始直播這個地產界的驚天新聞。

劉念乘勝追擊:“請允許我代替各位記者給今天的新聞起一個標題——同時也是中心街15號地塊未來項目的正式命名。”他側過身子,示意大家看向自己背後落地窗外的城市,“理——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