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城市,晴,萬裏無雲。

柳青陽穿得規規矩矩地站在梅家莊門口,等待保安為他開門引路。東叔剛好路過,笑著問他怎麼不翻牆,柳青陽尷尬地點點頭:“不好意思了,真的。”

梅道遠在書房等他,柳青陽倒也沒有客氣:“我想看看梅恒到底什麼樣。”

梅道遠愣住了。

“你們天天說我像梅恒,不瞞您說,我昨天去Z大找陳秋風陳老師了。我吧,就想問問他女兒到底怎麼個意思,仿佛欠了我五百萬一樣,天天躲著不見我。結果,嘿,給老頭嚇了一跳,茶都灑了。”

“你見他啦?”梅道遠倒是有些感興趣,“他最近好嗎?”

“挺好吧?”柳青陽撓撓頭,“我就納悶,按說我也不是私生子也不是撿的,怎麼就能像,您有梅恒照片嗎——嗨,您肯定有,讓我看看吧。”

梅道遠從上鎖的抽屜裏取出一個U盤,接入電視。錄像開始於梅恒一個大大的笑容,柳青陽一下愣住了。太像了……他心說,真的太像了,除了梅恒比他看起來年幼一些,他們真的是太像了。

“一凡姐,看好了啊,我要開始了。其實推手也沒有什麼難學的,像一凡姐你這麼聰明,配上我這樣厲害的老師……”拍視頻的人笑起來,是陳一凡的聲音。畫麵裏的梅恒也笑了,過了一會兒,他慢慢收起笑容,凝神,屏息,打起了一套太極拳。

“冠軍老師,說說你的練習心得,學生我抄一下筆記。”陳一凡說。

“別學我爸。”

陳一凡問:“你說什麼?”

梅恒沒有停下動作:“他很有智慧,也很會賺錢,最重要的是,他就是想贏。”

“想贏有錯嗎?你也是冠軍哎!”

“推手有對手,有規則,才有勝負。生活沒有,他太想贏,所以他會製造對手,給自己找麻煩。這麼下去, 他早晚會輸。”

“你這麼絮叨你爸,怕不怕被他知道?”

“怕。”梅恒笑嘻嘻地說,“所以我隻好殺人滅口了——”

鏡頭晃動了幾下,陳一凡和梅恒嬉笑打鬧的聲音不絕於耳。後來攝像機被放置在三角架上,梅恒教陳一凡推手,幾下就把她掀翻在地。陳一凡嚷著不服,爬起來跟梅恒又推了幾個回合。

梅道遠摁了暫停:“梅恒還在的時候,我整天訓他,現在他不在了,我就一遍遍聽他訓我——我輸給他了。”

柳青陽不能輸給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子,他可能沒有什麼學武的天賦,但是非常擅長死纏爛打,他打算在推手這件事上,把自己的特長發揮到極致。離開梅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買了一套和視頻裏一模一樣的衣服。好在梅恒穿的是標準款式標準顏色,隻有胸口的刺繡是漢字姓名,柳青陽拿著照片,找了一個廣告噴印店,用同樣的顏色噴了上去。梅恒穿的是白色的運動鞋,是柳青陽做“柳少”的時候最鄙夷的款式,為了陳一凡,他不在乎了,他買一雙,並且當場穿在腳上。別說,鞋子挺舒服的,除了一點都不時尚,沒有缺點。

一切就緒。此前,他已經把陳一凡纏瘋了。天天在明德大廈裏晃悠的他,除了沒去女廁所堵人,基本上一直跟著陳一凡,念念叨叨地要學太極推手。陳一凡發狠說你再過來我就打斷你的腿,柳青陽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果然,他挨打了,陳一凡一掌把他推出去半米,撞倒了前台的發財樹。等柳青陽從樹下爬出來的時候,陳一凡已經鎖上了辦公室門。就這樣糾纏著,陳一凡終於在昨天晚上的時候答應教柳青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