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表示可以。

“融資啊風投啊股東什麼的,我都不懂,但我總結了一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你們幾個,騙劉念說‘咱們一塊開發理想國’,結果不給錢,把劉念給暗算了,然後現在明德被你們騙得窮得底兒掉,你們就過來抄底說,要麼給我們打工,要麼就死去吧!是這個意思吧?” 柳青陽環視了四個老總,“恕我直言啊,你們這個四個老大哥,夠不要臉的啊!”

老宋氣得拍桌子:“怎麼說話呢?那是劉念自己的選擇!”

“你看,你甩鍋甩得挺溜的!”柳青陽也拍起了桌子,“我就最討厭騙子每次騙完人還要說‘是那個家夥自己傻’,沒良心啊!”

“柳先生,我們是談判,不能罵人啊,不能一直罵人。”張總說。

柳青陽哼了一聲:“喲,你們欺負人還不許說?行吧,咱們今天就把這個事平了。談判什麼的我不懂,我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們先說還是我先說?”

四大集團的老總們巴不得先聽小混混的意見,怕他不說,此刻知道柳青陽要上鉤了,於是催他快說。

柳青陽站了起來,清清嗓子,剛要開口,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裏拈出梅道遠寫的“錦囊”紙條,攤開一看,上麵一排瀟灑溫潤的楷書:“說你想說的,天塌下來我頂,不會讓你吃虧受苦。”柳青陽隻覺得鼻尖一酸,不知怎麼忽然想起老柳來。他小時候跟人打架,老柳在外麵拉架,回家了揍他,揍完了又說陽陽頭都被人打破了,要去揍那家孩子。柳青陽覺得老柳特別偉岸——他已經很久也再無法聽到老柳說出來這樣的話,他也不知道梅道遠出於什麼考慮才寫了這張紙條,他把這十九個字反反複複讀了幾遍,然後妥帖地放進了貼身的衣兜裏麵。

“我宣布,明德從今天開始,獨立做理想國項目。”他說。

四大集團的老總們一言不發。

“不跟你們玩了,”柳青陽站了起來,“你們言而無信,就知道欺負人,人不能踏進兩條——不是,人不能一次踏進兩條——都被你們氣糊塗了,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個泥巴坑,你們自己玩吧!就這樣了!”

老楊跳起來指著他:“你瘋了!”

“你罵人!”柳青陽也指著他,“就你是個壞人,你好意思罵人?”

“告訴你主子梅道遠,讓他和劉念等著吃官司吧!”老楊甩手走人。

柳青陽追到走廊裏罵他:“為老不尊,什麼主子奴才的,大清早亡了!”

老李和老宋也相繼離開,隻剩下嘉慶集團的張孝利,他不緊不慢地打開酒櫃,選了一瓶,在一隻高腳杯中斟入紅酒,遞給柳青陽:“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商戰策略,隻針對劉念,並不針對梅先生——當然,就更不會針對你。所以,你大可以放鬆一點。”

柳青陽鬆鬆領帶:“我很放鬆啊,我相當放鬆——老頭罵人不許還嘴啊?”

張孝利並沒有說的是,確實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四大集團的談判桌上跳起來指著鼻子罵四位老總了。他擺擺手,苦笑了一下:“讓我說完,當年我們四大集團,和梅先生有一點誤會,出於商業因素的考慮,我們也確實使用過一些對他來說不大公正的手段——這一點, 我們沒必要否認,不過,這一切都僅僅出於生意的考慮。如果可能的話,我們依然希望能和梅先生達成合作。”

柳青陽眨眨眼睛:“我腦子不好使,你有話能直說嗎?”

張孝利沉吟片刻,開口說:“如果你能說服梅先生改變立場,我承諾在把劉念趕走後,梅先生仍舊是明德的主人。”

柳青陽繼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做出大惑不解的樣子:“現在他也是明德的主人啊。”

張孝利解釋道:“但劉念如果——”

“不是,我說,您沒搞清楚,”柳青陽用手指蘸著紅酒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圈,“這是明德,這是梅道遠創立的——我這麼跟你說,他登基了,然後劉念就是一個篡位的大臣,當皇上了,現在真皇上回來了,大臣都快滾蛋了,你卻跟我說,把這個大臣騙走,天下還是這個皇上的——你把皇上當大傻子嗎?”

張孝利的臉色由白轉紅。

柳青陽捋了捋頭發:“你們這套,不好使。”臨走前,他笑嘻嘻地看張孝利說:“上次您說文化中心是您蓋的?”

張孝利點點頭:“又怎麼啦?”

柳青陽神秘地說:“您看看微博熱搜,‘市民投票選出十大不滿意的建築’,文化中心第四——我就說你們外牆顏色忒難看!”

他知道這麼做實在是有點賤,但是這麼幹太開心了,畢竟梅道遠讓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出於怕挨罵的緣故,柳青陽跑得非常快,沒有注意到張孝利坐在原地,依然保持著困惑的樣子,茫然地刷著手機微博的頁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