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護士進來送藥片,春雨便用眼神示意劉念先走,劉念卻站著沒動,他等護士走了才輕聲問:“老師,能不能告訴我,今天……你和李總?”

“不過是多年前的一場人情,我不提,他始終不敢忘——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你一次次開罪他,他都能放你一馬了吧?”陳秋風說得輕描淡寫,“不過,這也隻能是我最後一次幫你的忙,你們是地產商,我畢竟隻是個教書匠,劉念,你唯一能依賴的,就是你自己——還有她。”說著,他輕輕拍了一下春雨。春雨低下頭,輕聲說:“嗯,我會的。”

陳秋風點點頭,隨即閉上眼睛,擺手讓他們回去。

劉念和春雨不敢再打擾他,便一前一後地走出門去,劉念本來有許多話想要問春雨,比如她為什麼會送陳秋風到醫院,比如陳秋風到底和李總他們有什麼交情等等,可是他還沒想好從哪兒開始,就看到護士站那裏站著的陳一凡。

她看到他們倆走過來,立刻轉身就走。劉念躊躇了一下,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跟他愛了很多年也傷害了很多年的女孩說話,沒想到春雨卻大步衝了過去:“你不進去看他嗎?”

“與你無關。”陳一凡想要繞過她,春雨卻搶在陳一凡前麵,堵住了電梯:“他是你爸爸!”

“所以我簽過字了,還交了押金。”陳一凡皺眉,要不是她媽媽接到陳秋風突然住院的消息受了刺激,此刻隻能臥床休息,她根本不會到醫院來。

劉念也追了過去,及時握住了春雨的手——她看起來要打陳一凡,眼神凶狠如同馬上就要吃人。陳一凡也愣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春雨這麼激動。春雨大聲說:“不管他做過什麼,他都是你父親。”

陳一凡也有些不高興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個?”

春雨咬著自己的嘴唇,目光複雜,欲言又止。 陳一凡也不追問,她繞開春雨,自顧走向電梯。

“春雨,劉念,你們吵什麼?”就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陳秋風站在門口,看到陳一凡,也是一愣,“一凡?”

醫院泛著消毒水味道的樓道裏,四個人就這麼站著,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良久,春雨艱難地打破了尷尬的場麵,她繞過陳一凡去扶陳秋風:“教授,外麵涼,您先回去休息吧。”

陳秋風站著沒動,隻是看著陳一凡:“你不想見我?”

陳一凡一言不發,春雨氣不過吼道:“陳一凡,你毀了劉念還不夠嗎?教授是你父親,他現在住院了,你還要這麼氣他嗎!”

陳秋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春雨還想說什麼,陳秋風眼神淩厲地一掃劉念,劉念立刻反應過來,拉著春雨就走:“我們先去給老師添些必需品。”

春雨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卻無法違逆劉念和陳秋風,隻得狠狠地瞪了陳一凡一眼,跟著劉念走了。

陳秋風咳嗽著,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緩緩坐下,指指身邊:“來,一凡,過來坐。”

陳一凡向前走了兩步,卻沒有坐在他的身邊,陳秋風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她說得也有道理,你畢竟是我生的,這……就算是我們父女之間,最後一次談話吧,坐下說。”

陳一凡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得與陳秋風隔了一個座位。

“在你心裏,我們還是父女嗎?”陳秋風歎了口氣,和他過去許多年一樣,措辭嚴厲,語氣卻多了很多蒼涼和無奈,“回答我,你還把我當父親嗎?”

陳一凡低下頭,沉默不語。

陳秋風苦笑,望向陳一凡,比上一次見麵,女兒瘦了好多,沒有化妝,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顯然這些日子,她過得並不好。他歎了口氣:“這就是你的答案了,是嗎?我還要問你,如果我死在梅道遠手上,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