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地上度過的幾天(2 / 3)

龔賽伊老是注意著尼德·蘭,而這位捕鯨手一直在往前走。在森林裏穿行時,他總能準確地采摘到上佳的果子,不斷充實他的行囊。

“尼德友,你終於不缺什麼了吧?”龔賽伊問道。

“嗯!”加拿大人哼了一聲。

“怎麼!你還不滿意?”

“都是些素的,怎麼能算一頓飯。”尼德答道。“這隻能當飯後的甜食。可是,濃湯呢?烤肉呢?”

“是啊,尼德答應過要給我們吃排骨,”我挖苦他說,“現在看來,這可是個嚴重的問題。”

“先生,”加拿大人回答說,“狩獵不但沒有結束,而且還沒有開始呢。需要耐心!我們一定會遇到身上長羽毛或毛皮的動物。這裏沒有的話,別處一定會有……”

“今天遇不上,明天一定會碰到。”龔賽伊譏諷他說,“我們不應該走得太遠,我甚至建議回小艇上去。”

“怎麼!就這樣回去啦?”加拿大人驚叫道。

“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去。”我說。

“現在幾點啦?”加拿大人問道。

“至少有兩點了。”龔賽伊回答說。

“在陸地上,時間過得真快呀!”尼德·蘭感歎地說。

“上路吧。”龔賽伊催促道。

於是,我們便從樹林裏折了回來。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又爬上檳榔樹梢大肆采摘嫩葉。另外,我們還摘了我認得的馬來人稱之為“阿菠蘿”的小豆,以及質量上乘的薯蕷。

我們氣喘籲籲地回到小艇旁。可是,尼德·蘭仍覺得食物不夠。不過,這家夥福星高照,臨上小艇前,又發現了好幾棵高25—30英尺的棕櫚科樹。這種樹與麵包樹一樣珍貴,確切地說,是馬來亞最有用的物產之一。

那是些西米樹,是一種不用種植就能生長的植物,如同桑樹一樣,靠根蕖和種子繁衍。

尼德·蘭知道對付這種樹的辦法。他揮起斧頭猛砍,一會兒工夫就砍倒了兩三棵,從葉子上的白色粉末就能夠得知這幾棵樹已經成熟。

我與其說是用一個餓漢的眼神,倒不如說是以博物學家的目光看他利索地砍樹。他先把樹幹上厚達一英寸的樹皮剝掉,樹皮下麵有一層長纖維絲,上麵附著一種膠質粉末。這種粉末就是西米。美拉尼西亞人把這種可食用的物質當做主食。

尼德·蘭就像是在砍劈柴一樣,暫時隻把樹幹砍成塊,然後再從這些樹幹塊裏提取西米粉,用一塊布將纖維絲過濾,再把西米粉放在太陽底下曬,以後放在模子裏壓成塊。

下午五點,我們滿載著自己的勞動果實離開了格波羅爾島海灘。半個小時以後,我們便停靠在鸚鵡螺號旁。潛艇上沒人出來迎接我們的歸來。巨大的鋼板圓柱體裏似乎空無一人。把食物搬上潛艇以後,我便下艙來到自己的房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吃過晚飯,我便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一月六日,鸚鵡螺號沒有任何動靜,艙裏聽不到一點聲響,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小艇依然原封不動地停靠在潛艇旁。我們決定再去格波羅爾島。尼德·蘭希望在狩獵方麵今天能比昨天走運,還想到森林其他地方去走走。

日出時分,我們已經上路。小艇在拍岸海浪的推動下,不一會兒就抵達了格波羅爾島。

我們下了小艇。我和龔賽伊一致認為應該相信尼德·蘭的直覺,於是就跟在加拿大人後麵。他那兩條長腿常常把我們甩開老遠。

尼德·蘭沿著海岸向西走了一陣子,然後涉水蹚過了幾條急流,來到一塊平坦的高地。高地邊上長著茂密的樹林。幾隻翠鳥在溪流邊轉悠,可就是不讓人接近。它們的謹慎告訴我,這些飛禽懂得怎樣躲避我們這種兩足動物。由此,我得出結論,這個海島即使無人居住,至少經常有人光顧。

我們穿過了一片相當肥沃的草地,來到了一個小樹林邊緣。一大群鳥兒在樹林裏啼鳴、飛舞,唧唧喳喳的,煞是熱鬧。

“仍舊隻有一些飛禽。”龔賽伊嘀咕說。

“不過,其中也有可吃的!”捕鯨手回答說。

“沒有能吃的,尼德友。”龔賽伊爭辯道,“我隻看見一些普通的鸚鵡。”

“龔賽伊友,”尼德·蘭一本正經地說道,“對於沒有其他東西可吃的人來說,鸚鵡就是野雞。”

“我插一句,”我說道,“這種鳥隻要烹調得法,還是值得一吃的。”

確實,在這林子濃密的樹葉底下,有一大群鸚鵡在樹枝上跳躍,隻要略加細心調教,它們就會說話。此時,雄鸚鵡正圍著五顏六色的雌鸚鵡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在飛翔時發出嘈雜聲響的卡洛西鸚鵡、一身蔚藍的巴布亞鸚鵡,以及各種可愛而不可食的飛鳥中間,表情嚴肅的白鸚鵡像是在思考某個哲學問題,而光彩照人的赤鸚鵡猶如一塊隨風飄逸的薄紗一掠而過。

然而,這裏特有的一種鳥,它從不飛離阿洛群島和巴布亞群島,卻沒有出現在它們中間。不久以後,命運老人還是為我安排了一睹此鳥芳容的機會。

我們穿過一片不太濃密的矮樹叢林,又來到一塊荊棘叢生的平地。我看見五彩繽紛的鳥兒展翅起飛,由於羽毛太長,隻能迎風翱翔。它們那波浪起伏的飛翔姿勢,在空中飛翔時的優美曲線,色彩豔麗的羽毛,吸引並迷住了我們的目光。不過,我毫不費力就認出了它們。

“極樂鳥!”我大聲叫嚷。

“鳴禽目,直腸亞科。”龔賽伊應答道。

“是山鶉科嗎?”尼德·蘭問。

“我想不是,蘭師傅。不過,我倒想憑借你的靈巧,捕捉一隻迷人可愛的熱帶自然物產。”

“試試看吧,教授先生,盡管我用槍不像使喚魚叉那樣自如。”

這種鳥的生意,馬來人跟中國人做得很大。他們采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捕捉這種鳥兒,可是,我們都不會。有時候,他們在極樂鳥喜歡棲息的大樹梢上下繩套;有時候他們則是使用一種強力膠,通過束縛極樂鳥的行動來捕捉它們。他們甚至還在極樂鳥經常飲水的泉水裏投放毒藥。而我們眼下隻能在它們飛行時射擊,命中它們的概率甚小。因此,我們白白浪費了好多彈藥。

十一點左右,我們翻過了位於格波羅爾島中心的第一層山脈,至此,我們仍然一無所獲,饑餓卻在煎熬我們。我們這三個狩獵者原指望靠自己的獵獲物飽餐一頓,可惜錯了。幸好,龔賽伊出乎意料地一箭雙雕,擊落了一隻白鴿和一隻山鳩,總算使我們的午餐有了著落。兩隻獵物很快就被拔去了身上的羽毛,穿在一根鐵釺上,擱置在枯枝燃起的旺火上燒烤。就在燒烤這兩隻令人垂涎的獵物之同時,尼德·蘭忙著調製麵包果。接著,鴿子和山鳩連骨帶肉被吃了個精光,我們三人都說好吃。這些飛鳥通常都吃肉豆蔻,因此,它們的肉吃起來真香,是一道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