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尼摩艇長的最後一句話(1 / 3)

對著這個恐怖畫麵的舷窗已經關上了防護板,客廳裏還沒有點燈。鸚鵡螺號被籠罩在黑暗和寂靜之中,它以極快的速度駛離了這個距離海麵100英尺深的令人悲傷的地方。它要去哪裏?是南下還是北上?在實施了這一恐怖的複仇行動以後,這個人要逃往哪裏?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尼德和龔賽伊正默默地在那裏等我。對於尼摩艇長,我心裏產生了一種難以克製的厭惡。無論他因為他們蒙受過多少苦難,他沒有權利對他們進行這樣的報複。他雖然沒有使我成為他同謀,但至少成了他這些複仇行動的目擊者!這已經是太過分了。

十一點,頂燈重新亮了。我走進客廳,裏麵空無一人。我查看了所有的儀器,鸚鵡螺號正以每小時25海裏的速度向北逃遁,時而浮出海麵,時而潛入30英尺深的水層。

根據海圖上的標示,我發現,我們正經過英吉利海峽入口,並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向北極海域航行。

我勉強能夠看清從我們旁邊遊過的長鼻角鯊、經常出沒這一帶海域的貓鯊、錘頭雙髻鯊、很大的鷹石首魚、成群密密麻麻的像國際象棋中馬的圖案的海馬、像金蛇焰火蜿蜒而行的海鰻、成群蜷縮著大螯落荒而逃的螃蟹,以及速度堪與鸚鵡螺號匹敵的鼠海豚。不過,現在不可能對它們進行觀察、研究和分類的時候。

臨到傍晚時分,我們已經在大西洋上航行了200法裏。夜幕降臨,黑暗籠罩著大海,直到明月升起。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無法入睡。噩夢困擾著我,恐怖的沉船情景反複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從這天起,有誰能夠知道鸚鵡螺號要在北大西洋海域把我們帶到哪裏去?始終以難以估計的速度在航行!始終被籠罩在北極的濃霧之中!它會去斯匹次卑爾根群島和新地島冒險嗎?是否會去白海、喀拉海、奧比灣、利亞洛夫群島和陌生的亞洲沿海等無人光顧的海域遊弋嗎?我無可奉告。這樣流逝的時間有多長,我無法估計。潛艇上的時鍾已經停止。就像在極地一樣,白晝和黑夜不再按正常的規律運轉。我覺得自己被帶入了一個離奇的世界,埃德加·坡的過度想象力可以自由自在地馳騁。每時每刻,我都像虛構的戈頓·皮姆[1]一樣期盼著見到“這張披著麵紗的人臉,這張橫躺在北極四周汪洋大海之中的麵孔比陸地上任何居民的麵孔不知都要大多少倍”!

我估計——不過,也許我估計錯了——鸚鵡螺號這次冒險航行整整持續了十五或二十天,而且要不是遇上終止這次航行的災難,我真不知道它還會延續多久。尼摩艇長不見蹤影,大副也不比艇長多露麵,潛艇上的其他船員也沒有露過一次麵。鸚鵡螺號幾乎是不停地在水下航行。當它浮出海麵更換空氣時,艙蓋也是自動開啟或關閉。也不再有人在海圖上標注方位,我不知道我們是在哪裏。

我還得說說加拿大人,他已經灰心喪氣至極,也關在房間裏不再露麵。龔賽伊也無法使他開口,真擔心他因妄想病發作或思鄉過度而自尋短見,因此時刻守護在他身旁。

我們都明白,這種狀況不會再持續很久。

一天早晨——我不知道是哪一天——天剛亮,我還迷迷糊糊的,一種難受、病態的迷糊。等我完全清醒時,發現尼德俯身看著我,並且低聲對我說:

“我們逃吧!”

我坐起身來。

“什麼時候?”我問道。

“今天夜裏。鸚鵡螺號好像沒有設防,似乎已不知所措。先生,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可我們是在哪裏?”

“今天清晨,我在霧中見到了陸地,就在我們東麵20海裏。”

“那是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不過,管它是什麼地方,我們就往那裏逃。”

“說的對,尼德!好,我們今夜就行動,哪怕被大海吞沒也要逃!”

“海況十分糟糕,風刮得很猛。不過,劃鸚鵡螺號上的小艇走20海裏,我倒不怕。我可以瞞過船員準備一點食品和幾瓶水。”

“我跟你一起幹。”

“而且,就算我被發現了,我也會自衛的,讓他們殺了我才好。”加拿大人補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