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一早,喬茵是被熱醒的。
她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呻/吟了一聲,掙紮著張開眼爬起來。下意識地感到熱,她扯了扯衣服就開始伸手在附近摸索,希望找到空調遙控器。床旁卻不像她記憶中那樣擺著床頭櫃,手摸過去,顯然是空的。
不耐煩地摸了許久,喬茵忽而發現周圍的家具十分陌生,總算打了個機靈,徹底清醒過來。她記得自己出門前沒帶多少現金,再摸摸口袋,錢是沒少,隻有手機不見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試著轉動門把,發現房門沒鎖,才稍微鬆了口氣,謹慎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
八十多平米的屋子,一室一廳,站在臥室門口也能將客廳看個遍。喬茵馬上就找到了躺在沙發上睡得正熟的肖楊,經過酒精刺激而運轉遲緩的大腦裏頓時警鈴大作——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喝得爛醉,不僅沒認出肖楊,還把他家當成了自己家……
老天!她四年以來樹立的良好形象就這麼毀了!還是在住對門的鄰居麵前!
忍住了抓耳撓腮的衝動,喬茵捏著耳垂冷靜了一會兒,再看看客廳裏還在熟睡的肖楊,決定先去廁所整理一下儀容。撫平了床單,她確認自己沒有落下東西,才躡手躡腳地打開門離開了臥室。走到廁所門前又發現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機,她趕忙撿起來,閃進廁所輕輕關上了門。
她飛快地洗了把臉,找不到肖楊家的梳子就拿手指梳了梳頭發紮成幹淨利落的馬尾,再雙手捧水簡單漱了口,大約十分鍾,終於把自己收拾得熨帖了。外頭響起腳步聲,她猜到是肖楊醒了,於是最後瞧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確定不會出洋相,才打開廁所的門。
沒想到剛開了門,就見肖楊端著杯冰水立在門口,半垂下眼瞼平靜地掃了她一眼。
“肖楊。”她愣了半秒,立馬換上賠罪的笑臉,“真的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說完還不忘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迎上他的視線,表現得萬分感激,“幸虧你收留我一晚,要不然倒在樓道裏被別人看到,又得傳到我媽耳朵裏去。謝謝啊,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很忙。”他拒絕得幹脆,側過身從她身邊走過,站到盥洗台前,放下玻璃杯,拿起了牙刷和漱口杯。再把牙膏捎到手邊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點什麼,轉過頭看了眼喬茵:“你的鑰匙被你扔進馬桶衝了。”
“啊?哦,那個沒事,我在樓下小李那裏放了備用的。”小小吃了一驚,她笑笑,擺擺手示意不要緊。
“嗯。”肖楊熟練地把牙膏擠上牙刷,漱了漱口,開始刷牙。
“那我先走了,打擾了,真的很謝謝你。”感覺得到他並不歡迎自己,喬茵識趣地告辭,臨走之前又想起點什麼,回頭問他,“你要不要吃樓下的麵?我想下去買早餐,幫你帶份回來吧?”
他正刷牙,回答有些含糊不清,“不用。”
喬茵便不再說什麼,自個兒來到玄關,鬼使神差地想起四年前自己剛搬來這裏不久,母親沈燕芳在街坊鄰裏“視察”了一圈回來,特地對她說過的話:“這社區裏,跟你年紀合適的還是很多的。你自己好好把握,要是看對眼了,就談談看。不過千萬要記著,對門那個肖楊不行。他長得是挺好看,但一個做刑警的,工作危險不說,手機還一天二十四小時開機待命,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你這律師工作也不是閑職,要是兩個人都常年忙到一塊兒了,最後肯定得分。”
這四年裏喬茵偶爾也會想,即使沒有沈燕芳的提醒,她也沒可能跟肖楊在一起。畢竟他太拒人於千裏之外,而她又太“識相”,別說是做戀人了,他倆要做朋友都很難。
她一麵分神一麵打開門,抬眼就看見一個人影正站在對門自己的門前。仔細一看,是個老太太,手裏捏著一串鑰匙,回過頭來撞上她的視線,臉上閑適的表情轉變為震驚。
好吧。喬茵深吸一口氣。如果這不是在做夢,那這個老太太絕對就是她的母親,沈燕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