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茵說得比較含蓄。那兩套房子,明白點說,是她從喬新忠手上搶過來的。虧了喬老爺子大方,還把房子裏所有東西連帶著給了她。要知道喬老爺子生前是跟不少名畫家和書法家交好的,屋子裏的收藏不少。當年得知喬老爺子的遺囑時,喬茵還年輕氣盛,心想這些東西她或許大半輩子都不會去動,所以也沒仔細清點過。
下次回去得留心這事了。她心裏頭盤算著。畢竟將來結婚了,真不想這麼辛苦的話,還是得想辦法籌錢養孩子的。
肖楊沒再問下去。他對喬家的遺產不感興趣,也清楚喬茵自己心裏有數,看上去是個軟柿子,實際上不會吃虧。
“吳佳穎以後也不會敢再來找我的麻煩。”喬茵吃著粥,又最後咕噥了一句。
喬新忠去世那晚,吳佳穎的表現她是都看在眼底的。無論喬茵說什麼,她都不敢吭一聲氣。理由也簡單,吳佳穎算是喬家的汙點,在喬家從來隻有喬新忠這個靠山,她能順順利利拿到喬新忠的遺產就已經是萬幸,要是再敢出什麼幺蛾子,哪怕喬茵不說,喬家隨便一個人都會讓吳佳穎這個人徹底消失。
再說吳佳穎前陣子才被人套麻布袋揍了一頓,那天晚上見到喬茵時臉上還有青腫。這事兒是誰指使的,吳佳穎心裏有數,所以那一整晚特別溫順,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敢跟喬茵對視一眼。
想起她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喬茵都覺得可笑。
就這麼了結了吧。她心想。將近二十年了,從今往後,她跟吳佳穎、喬佳悅母子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上午跟著肖楊一起回去的路上,喬茵又買了兩件新衣服。到底是要去未來公婆家拜年,穿著一身黑的舊衣服去不大禮貌。中午肖楊煮了小米粥給她喝,喬茵捧著碗痛心疾首:“肖大廚,你是大廚啊,你這麼好的廚藝,怎麼能浪費在煮粥上呢……不如我們再做點別的菜,好不好?”
“我是警察。”肖楊一點也不給她麵子,神情寡淡地迎上她的目光,“不要給我囉嗦,再不喝就倒了。”
喬茵嚶嚶假哭,還是不死心,“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燒糊了?”她老覺得空氣裏有股什麼東西燒焦的氣味,“你真的沒做別的菜?”
“你覺得我會把菜燒糊嗎?”他麵不改色地反問。
於是為了保衛這點可憐的食物,喬茵還是歎著氣把粥喝了個精光。
下午他們午睡了兩個小時,直到喬茵突然爬起來,衣服都沒披上就光著腳匆匆跑到廁所,開始嘔吐。肖楊拿了她的衣服和拖鞋過來,稍稍皺了眉:“再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口,喬茵漱了口搖搖頭,“肚子不痛了,就是想吐,最近老這樣,應該不是腸胃炎的問題。”
她剛說完就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去看他。肖楊大約也跟她想到了同一個可能,兩人對視許久,最終還是他開了口,不露情緒地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回臥室:“回去躺著,我出去一趟。”
點點頭忐忑地爬回了被窩,喬茵腦子裏有些亂。他們倆每次都做了避孕措施,而且都是在安全期做的,照理說不可能中頭彩……
大年初一還開門的藥店少,肖楊過了好一陣才回來,監督她穿好了衣服,把買來的驗孕棒給她。
測驗結果很正常,她沒有懷孕。
喬茵鬆了口氣,心裏又難免有點小失落。肖楊反應比較平靜,隻按了按她的腦袋,什麼也沒說。
到了四點,他們從家裏出發一起去肖楊父母家。肖家過年是有規矩的,按照從長到幼的順序,年初一這天一眾親戚都得在肖楊父母家過。因此這天他們家的親戚比除夕那晚還要多,喬茵才剛跟著肖楊進屋,還沒來得及和肖正、張春梅拜年,就被一群熊孩子給圍住了。
“阿姨阿姨!你就是嬸子嗎?是嬸子對吧?”
“嬸子新年好!嬸子有沒有紅包!”
六七個小孩子圍在麵前唧唧喳喳,險些要讓喬茵招架不住。還是肖楊涼涼地掃了他們一眼,他們才立馬閉了嘴安靜下來,隻是還站在原地沒動。因此肖楊掏了紅包出來,把壓歲錢一一發放了,一群熊孩子才歡呼著跑回了他們的領地。
喬茵得以抽身,在廚房找到了張春梅,笑著拜年的同時也把禮物送了。
比起上回在醫院的模樣,張春梅這次待喬茵的態度要友善了許多。肖家人也熱情,見喬茵來了便拉上她一起打麻將,在麻將桌上還不忘問起她的工作。喬茵挑著平時接的案子裏遇到的趣事講給他們聽,原本活躍的氣氛就變得更加熱烈。
晚飯是在附近一家飯店進行,喬茵原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吃點美食,卻沒想到剛上桌便聽肖楊單獨給她點了一份粥,還順口告訴同桌的親戚她急性腸胃炎剛好,不能隨便吃東西,也不能喝酒。
喬茵這一頓飯便吃得極其鬱悶。
這導致第二天一早起來,她看到肖楊端著粥從廚房出來,整個人都蔫了。
“還是粥……”她苦哈哈地趴在桌邊,一雙大眼睛淚眼汪汪地瞧著他,特別委屈,“你怎麼這麼狠心……”
肖楊把一碗撒了些青菜碎屑的粥和一杯溫開水擺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酷無情地轉身回了廚房。喬茵痛苦地趴著哼哼唧唧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敗給了快要餓扁的肚子,拿起勺子開吃。
早上的粥比較稠,她沒吃幾口就有些口渴,端起手邊的那杯溫開水想要解渴,卻猛然發現杯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這是個比較高的玻璃杯,喬茵把它拿在手上,歪著腦袋仔細看了看,終於看清杯底沉著的是一枚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