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城裏其實很少有分家的概念。
像李家,也是因為李國全幹的事兒實在嚇人,怕被牽連到。
這才趕忙分家想撇清關係自求多福。
不然就像黃橙橙大姐黃清清的婆家,哪怕一大家子擠成罐頭,那日子不還是得捆一塊兒勁勁兒的過?
不然你說分家,咋分?是有多餘的房子還是有家底或是糧食?
都沒有,那還撲騰啥。
擱一塊兒過日子啥也不用愁,分開了菜米油鹽不都是事兒?
所以同樣是帶著這個觀念長大的唐守禮,心裏也沒分家的概念。
冷不丁聽到周玲玲忍無可忍提分家。
本來一腔的火氣霎時間就跟被潑了盆冷水似的。
“玲玲,誌強才多大啊?要說分家,最次得等到十八九歲結婚之後吧?”
“你現在提分家,跟把他個孩子趕出去有啥兩樣啊?”
“鄰居知道了不得擱背後戳你脊梁骨?”
周玲玲會怕被人戳脊梁骨?
“合著我好好的孩子被他害死了,我還得忍氣吞聲?我在家看他臉色出門還得在意鄰居咋看我?”
“那我還活啥啊?”周玲玲覺得自己活的就跟個笑話似的。
唐誌強還說她能嫁給唐守禮是她上輩子求來的。
哈!哈!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年輕貌美城市戶口,家境也不差。
她嫁給一個二婚頭仨孩子的老男人還得感恩戴德?
還得上輩子求一輩子?
她要不要臉啊!
周玲玲看著唐守禮:“我可真稀罕你。”
唐守禮:“……?”這咋地了發著火呢抽冷子來了這麼一句。
周玲玲也不繼續跟他磨嘰,再磨嘰下去今天又得白吵一架最後啥結果沒有。
這種有氣撒不出去糊裏糊塗的日子她真是過夠了!
她猛地起身開始進屋收拾東西:“你怕鄰居眼光,我不怕。”
“這些天我天天擱家鬧,鄰居啥不知道?但凡我一出屋,那一個個就擱我背後指指點點的,好像我這個後媽對繼子多苛刻似的。”
“反正都這樣了,我還要啥名聲?”
“這咋還收拾上東西了。”唐守禮起身去攔,“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人,你就是心裏有氣……”
“對,我心裏有氣!可這個氣我發不出來!”
周玲玲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我是苛待他唐誌強了,可我苛待完他,我的孩子就回來了嗎?!”
“沒有!我孩子回不來了,我心裏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可他還好好的,他這個殺人凶手還好好的!”
“他隻是不痛不癢受了我幾天的苛待,上外邊別人還同情他,哪怕知道他給我害流產了也幫他說話,說他就是個孩子,孩子一時糊塗鑽牛角尖了,讓我看開點。”
“這算啥?她們站著說話不腰疼還勸我諒解這個殺人凶手,所以我的孩子又算啥?”
“我惹不起躲得起還不行嗎?我不在這兒待了,我不看他了,我不受這氣了!”
她飛快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完。
落下的東西準備讓她媽再過來取。
推開攔著她的唐守禮,周玲玲抹了把臉,態度堅決。
“守禮,我還是那句話,這家裏以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你要是不忍心把你兒子分出去,那我就出去,我也不讓你為難,改明個兒咱們挑個日子離婚。”
“到時候你愛娶誰娶誰,什麼沈草兒白草兒的,愛娶哪棵草娶哪棵草,和我沒關係,我不跟你過了。”
“你讓沈草兒給你生孩子去吧,她體格好,說不定她能扛下來毒。”
唐守禮沒想到她這一次是說真的,拽著行李說啥不讓她走。
他心裏清楚,今天周玲玲但凡走出這個門,以後再回來可就難了。
畢竟這次不是什麼小打小鬧,中間可隔著一條人命呢。
倆人正撕扯間。
跪在外屋地的唐誌強慢慢起身,眼神深沉地看了他爸一眼。
他爸臉上的著急做不得假。
一看就是真心在意周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