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鵬和沈有文的婚禮是在鄉下辦的。
其實一開始沈疆是屬意在新房擺桌,讓兒子們在單位同事麵前風光風光。
省得人家擱背地裏瞧不起他們鄉下來的。
可倆小子作為結婚當事人不同意。
用倆人的話說,就是他們本來就在鄉下長大的,田間地頭沒啥可避諱的。
不能靠著種地長這麼大,現在闖出去了,就開始回頭嫌乎起自己褲腿上的泥覺得地裏埋汰了。
更何況,不往遠了說,就說哪怕是半年之前讓倆人合計以後日子咋過,倆人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現在日子好了,在老宅結個婚,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是一個見證,一個確切的、新的開始……
……
“誒呦喂,這肉是哪整的啊?咋整這麼多啊?”
結婚當天,村裏但凡能搭把手的全都天還沒亮呢就過來了。
蔡老太把頭發梳的油光水滑的,也不藏著掖著:“狼叼來的。”
別人還沒說啥呢,王春花和她關係好,一聽她這麼說帶頭先啐了她一口:“還狼叼來的,你咋不說是狗熊給你送來的呢。”
“行了,知道你家裏條件好,有鵬還是肉聯廠工人,能弄來肉不稀奇,跟咱們老姐妹有啥可藏著掖著不能說的。”
蔡老太無語,這年頭咋說真話還沒人信了呢?
“真是狼叼來的,你看我騙你們幹啥。”
王春花:“行行行,是狼叼來的,今天倒是便宜咱們了,我這飯盒子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後廚要是剩了啥你可不能不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有人一看她連飯盒都帶了,心裏暗罵王大喇叭花算得精。
不像她們,傻嗬嗬就帶了把刀來。
倒不是不想打包菜回去,實在是這年頭誰家辦席麵能剩菜?
就大家夥兒這戰鬥力,菜一端上桌,手慢了搶都搶不著,吃完的盤底子都不用洗,鋥亮!
所以她們去吃席都習慣了包一毛兩毛的去,然後空倆爪子回來。
誰成想大隊長家流水席油水這麼足啊,看這麼多食材,說不定辦完席真能有剩呢。
她們早就沒想到,早知道也把大飯盒給帶來了。
有那機靈的,一把捂住肚子就說要去一趟茅房,還不等蔡老太攔人呢,人家早就拔開腿一溜煙的回家‘上茅房’去了。
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隻不過肥水不流外人田歸不流外人田,等回來之後,衣服裏藏幾個飯盒那就不一定了。
蔡老太無奈:“先別忙著跑,我這東西多你們也瞧見了,不用著急,肯定有剩,就算沒剩改天我也肯定再擺兩桌犒勞犒勞大家夥兒今天幫廚的辛苦。”
……
“還得是桂賢,這事辦的就敞亮!”
“可不是嘛,我說剛才咋攔著我不讓我走呢,敢情是壓根不用搶,早就給咱安排好了,你們就說說,誰家擺酒擺這麼地道啊!”
王春花扯個嗓子:“行了,別拍馬屁了,大家夥兒家夥事兒都帶齊了,等會天就亮了,趕緊張羅起來吧!”
別說,有了這群主要戰鬥力的加入,一個個還跟打了雞血似的忙叨。
等沈錦被沈勝男摁著用紅繩編完辮子出來的時候,吃席用的桌子都擺到院兒外去了。
和一眾認識的不認識的嬸子大娘打過招呼,接收了一籮筐的誇獎,沈錦笑得臉都僵了。
好不容易找了個托詞躲了出去,結果還沒走多遠呢,就遇見一個長得慈眉善目的老爺子,站在一棵樹後頭笑著朝她招手。
沈錦先是左右看了看,發現對方確實招呼的是她。
“老爺子您這是……”
她很確定,自己沒在村子裏見過這麼帥的老頭。
沈老頭年輕時候號稱是村裏有名的帥小夥兒,現在歲數大了,之前沒分家的時候出去一走一過,拖她奶的福,衣服幹淨,人收拾的也立整。
瞧著是像模像樣,不然劉寡婦也不能跟他扯。
不像別的村裏老頭放飛自我,邋裏邋遢的從來不倒扯。
所以沈錦以前一直都以為,沈老頭就是大楊村老頭界的顏值上限了。
直到現在。
看見麵前這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