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陰不陽的,於蘊秀隻當汪麗還記恨自己,找到機會就要挖苦自己兩句。
當初的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沒想到汪麗看著敞亮,實際上心眼這麼小。
她也不在意,早沒了年輕時候嘴上不饒人的心力。
隻好聲好氣的問汪麗:“你知道我哥嫂搬哪去了嗎?”
總不能搬到她嫂子娘家去了吧。
自己有家不回跑媳婦娘家看人臉色寄人籬下,她哥自尊心那麼強一人。
按理來說辦不出這‘倒插門’的事。
卻不想她好言好語,汪麗卻仍是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態度。
像是鄙夷,又像是在幸災樂禍。
就連那臉上露出來的表情,都看得不管是夢裏的於蘊秀還是被困在夢魘裏的於蘊秀俱是一頭霧水。
於蘊秀:“汪麗,你什麼意思?有話就說,這麼多年沒見了,咱不至於記仇記到現在吧?”
“我拿你當槍使那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你要是還膈應我,那咱倆幹脆甭說話了,你也甭搭理我了。”
“省得你在這陰陽怪氣的我看著鬧心,你跟我說話自己個兒心裏也鬧心,咱倆都多大歲數了,不至於這時候了還忍著惡心互相折磨。”
說白了不就是年輕時候辦的那點子錯事嘛。
再怎麼說她們兩個也算是曾經最要好的朋友吧,就因為那點事鬧掰到現在,這好不容易見著一麵還不消停?
還準備跟以前似的,鬥的跟烏眼雞似的?
說實話,就是汪麗有那個心氣兒鬥,她都沒勁兒了。
她現在看著比汪麗都滄桑,心也累了,沒力氣再跟汪麗像小姑娘似的吵吵鬧鬧了。
婆婆死後,她這幾年和前夫吵架吵怕了。
於蘊秀現在一閉上眼睛耳邊好像都是前夫喝酒回來拎著酒瓶子往地上一摔,把她從床上薅下來幹仗的動靜。
她是真累了。
不然也不能一離婚就回來老家。
她連年輕時候想往外闖闖的心氣兒都沒了。
要不是性格在這擺著,她說不出來軟和話,她都能先低個頭跟汪麗告個饒求汪麗別折騰了。
汪麗可沒想折騰。
她仔細打量了一圈昔日好友,輕嗤一聲:“這些年有不少人說你發達了。”
“說你闖愣,家裏人給你安排相親你不同意,主意正,二話不說自己找了個男人扯證。”
於蘊秀頭疼:“你不用說這些話惡心我,我知道我當初幹這事的時候你們在背後笑話我笑話成啥樣。”
“我沒想惡心你。”汪麗難得語氣誠懇一把,“當初是有不少人笑話你,但你沒發現從始至終我沒拿這件事上門笑話過你嗎?”
“我笑過你想考大學是沒本事亂蹦噠,笑話過你沒考上是幹撲騰不見水花。”
“但我唯獨沒笑話過你這件事,其實說句心裏話,逼你嫁人的事確實是你家裏人辦的不對。”
“他們給你相中的那個男的我還特意跑過去看過,長得跟癩蛤蟆似的。”
說到這,她扯扯嘴角自嘲道。
“虧我以前說沈有勝惦記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結果沒想到你家裏人竟然真給你挑個癩蛤蟆出來,一點不帶心疼你的。”
她像是想起了那男人長啥樣,語氣裏帶著明晃晃的嫌棄。
“嘖,還是咱們以前太天真了,有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對——自視甚高。”
“以為沈有勝那樣的就是癩蛤蟆,可現實是你差點就嫁了個連沈有勝腳後跟都不如的真癩蛤蟆。”
“你跑了,這是我唯獨佩服你的一件事,不然你要是硬著頭皮認命嫁了,我能笑話你一輩子。”
聽汪麗提起沈有勝,於蘊秀有些恍惚。
自打她結婚之後,多少年了,她沒聽人再提起過這個名字。
這個曾經讓她最虛榮也害她最丟臉的追求者的名字。
仿佛沒看出她的恍惚,汪麗隨意拖了把樓棟裏不知道誰家不要了堆出來的破凳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