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跑,在曲徑通幽的昏暗小巷裏繞來繞去,最終跑到了一處市內的小湖邊。眼瞅著周圍再沒有了奇奇怪怪的人追來,兄弟二人頓時鬆了一口氣,一下子癱軟在長椅上。回想起剛才一幕驚心動魄的場景,到現在還有點心有餘悸。
王養勳氣喘籲籲地道:“靠,老大,我算是見識了,這他奶奶的就是傳說中的洗頭妹吧?”
程江海拍了拍胸膛,努力讓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髒稍作安分,後怕不已地道:“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頭一天來廈門就栽進去了!這事可千萬別說出去,太他媽丟人了。”
這話就算程江海不說,王養勳也會說的,他很是認可地點點頭,心驚膽戰地道:“那肯定是不能說啊,這要讓春菊知道了,還不把我大卸八塊啊。哎呀媽呀,這特區就是特區啊,還真是到處是誘惑到處是陷阱。老大,剛才我差點就沒頂住。”
程江海喘了喘粗氣,稍稍平複下來,感慨道:“這下我算是見識了,我哥給我說過,從商要保持個自尊自重的心態,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絕對不能做,要防著不能被金錢迷住了心。我當時還有點不太明白呢,今天總算是知道了,人不光不能被錢迷了心,這色也得警惕著點啊。”
王養勳應和地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
誘惑多,意味著犯錯的幾率就大,亂花漸欲迷人眼,男人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自己堅信啥時候能把控住自己,可防不住兄弟也能有這份定力,到時候雞飛蛋打、妻離子散的,那就對不住兄弟了。
程江海轉過頭來,盯著王養勳,鄭重其事地說道:“養勳,你可別敷衍。我提醒你啊,將來往這麵跑的機會可多著呢,這種事你可得把控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後悔都來不及!”
“你放心吧,我記下了。”
王養勳仔細品味了一番,似乎若有所悟。轉頭看了看星光下分不清啥顏色的湖水,糾結地道:“老大,那晚上我們去哪住啊?”
提到這個問題,還真讓程江海有點為難,躊躇了半天,帶著商量的口吻說道:“養勳,你也看到了,就連那種旅店都要150,其他的我估計會更貴……呃,要不……要不我們就在這湊合一晚?”
“啊!睡大街啊!”
王養勳麵色一僵,苦著臉道:“那咱倆不就真成流浪漢了嗎?”
深深吸了口略帶海腥味的空氣,程江海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大咧咧地道:“哎呀,省點錢嘛!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呢,咱的錢可要用在刀刃上的。”
王養勳低頭一琢磨,也知道程江海說得對。兩人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這一趟是否順利,這裏的消費水平完全和西北是兩碼事,哥倆帶的資金那都是買貨用的,可不能亂支配。
多滯留兩天,說不定連回去的車費都不夠,能省則省,先苦後甜嘛!
“行吧,你說什麼我都沒意見!”想通這點,王養勳點頭同意道。
“嗬嗬,這才是好兄弟!”
程江海笑嗬嗬地拍了拍身邊的長椅,暢然地說道:“來來來,這椅子長,夠我們倆躺的。”
看著程江海直挺挺地躺了下來,一副天為被地為床的灑脫,王養勳打量了一番四周,提醒道:“老大,存折可要放好了,別睡著了給人偷了去。”
程江海砸吧砸吧嘴,安然地道:“這還用你擔心,曉琪把存折給我縫在褲衩裏呢,絕對丟不掉!”
“靠,你也不嫌硌得慌。”
王養勳撇了撇嘴,頭抵著頭跟著躺了下來。眼睛看著如墨的夜空繁星點點,耳邊傳來蚊蟲的哼哼聲,濕潤的空氣像薄薄的水霧覆蓋在臉上,怪黏糊的。
一時間還睡不著,王養勳有些感慨,悠悠地感慨道:“老大你別說,這南方的天真好,到了晚上還都這麼熱乎乎的,連被子都不用蓋。媽的,就是這蚊子太討厭了。”
程江海拉了拉胸前覆蓋的衣服,捂住腦袋,反正都有毛衣毛褲做底,躺在暖風裏估計半夜也不會著涼,帶著些許的疲憊說道:“用衣服蓋著頭,擋著點就沒事了,湊合湊合吧。”
王養勳咬了咬牙,眼神帶著幾分憧憬,很是硬氣地揮了揮拳頭:“奶奶地,等著咱們賺上錢了,老子非要去廈門最好的酒店睡上一晚,以此來紀念咱哥倆今天睡大街的狼狽。”
“嗬嗬,會的,會的!”程江海低沉的笑聲傳來。
一大早,睡大街的二人渾身濕漉漉、黏糊糊地醒來,當了一夜的流浪漢,實在是有著太多的感觸。
本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想法,聊以自慰了一陣。
兄弟二人也不用考慮洗漱,狠狠地幹搓了把臉,隨便找了個路邊攤,來了一碗實惠管飽的沙縣小吃,簡簡單單地安慰了一下饑腸轆轆的肚皮,然後提溜著一網兜土特產,轉頭就往市政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