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正軌,此時此刻,語文老師正在激情四射地跑題到李清照的小色詞和陽明先生的“知行合一”是否可以互相印證上。
太陽忽然“消失”掉了,過了一會兒又出現,又消失,又出現……
它在亮與不亮之間反複橫跳,就像一個線路出了問題的大燈泡,又像遠古神話中的燭龍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睜開就是白晝,閉上就是黑夜。
阿繽和白捷一臉懵逼。
所有人都一臉懵逼。
然後整個學校,爆發出經久不息的嘈雜議論。
不過大家都抱著看熱鬧的態度,隻覺得這就是個奇異的天文現象而已。
語文老師草草地發布了暫時自習的命令,然後挺著大肚子出去了解情況了。
得到命令的同學們很有自習的自覺,七嘴八舌,紛紛掏出手機給發癲的太陽拍照錄視頻。
黑暗與光明,便在那些手機中輪轉。
阿繽和白捷沒那興致,隻是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地討論著。
“阿繽,你學習比我好上那麼一扭扭,這種的天文現象,以前出現過嗎?”
“沒聽說過,不過我之前讀一本末日小說,裏麵描述過差不多的情況——就是我讓你看,你隻看了個開頭就說不好看的那個。”
“哦?你說說!”
“你看現在這太陽像什麼?”
“燈泡在閃。”
“那麼,燈泡一直閃一直閃,最後一般會怎麼樣?”
“廢話,會壞。”
“沒錯,太陽可能要熄火了。”
“我操,要不要這麼驚悚!”
很快,有同學通過手機上的各類新聞類消息,得知天空中的古怪“橘子”不止一個,世界各地均有出現。
一時間議論聲更加激烈鼎沸,內容也慢慢往某國的秘密武器或者ufo飛碟之類的方向扯。
語文老師沒有回來,班主任來了,神色匆匆,然後宣布最新指令: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同學們紛紛問怎麼了。
班主任含糊其辭地說:“突發狀況而已,不要慌亂,走讀生趕緊走,送讀生和住宿生趕緊給家裏打電話讓他們來接,總之都回家吧。”
說完就拉著她的雀斑兒子走了。
世界依舊在明暗中交替變換。
同學們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阿繽和白捷也一樣。
過程中,阿繽給奶奶打了電話,說學校停課了,自己跟白捷現在就要回家了,奶奶就囑咐他們兩個路上小心。
最後,走讀生的他們各自背好阿繽奶奶純手工縫製的書包,手裏各自抓著同款杯子——兩個曾經裝滿黃桃的罐頭瓶。
他們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一片混亂,大量等待家長到來的同學吵吵嚷嚷的。
而他們已經被瘋狂眨眼的太陽搞得有點兒眼疼,不約而同地戴上墨鏡,於是好了很多。
之所以他們會有墨鏡,不是為了耍酷,而是在工地幹活的時候,偶爾會被抓包去給一些焊工做跟班小弟,所以他們備了廉價墨鏡,以盡量躲避那些不期而遇的電焊強光。
背書包戴墨鏡拎罐頭瓶的阿繽和白捷,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不遠處班主任的雀斑兒子正在跟幾個同學炫耀他的名牌手表。
“真不是跟你們吹牛逼,我這手表,值這個數兒!”他五指戟張,得意洋洋。
那幾個同學就一驚一乍起來,狗腿一般紛紛讚歎:“真是牛逼!”
他的臉上刮了一層大白的班主任媽媽就在他身旁寵溺地看著他。
阿繽和白捷也看著他。
“等咱們有錢了,我也買塊牛逼的表。”白捷說。
阿繽嗤之以鼻,“一塊兒破表算個屁,小賣部裏十塊錢一個的電子表,照樣兒走得挺準,有錢了就該研究研究怎麼造福人類,比如癌症特效藥,比如讓飛機再也不失事,比如讓美國佬和小日子在地球上消失。”
白捷醍醐灌頂,“還是你牛逼,這思想覺悟太高了,你給說說,你怎麼突然就這麼聖人了?”
“不,我一直都是聖人,不過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
“沒錢。”
白捷捧腹大笑。
“如果咱們真有錢了呢?你就打算做個葛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