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止收了目光,執了雲樂舒的手與她並肩離去,兩道紫色身影行在一處,是從未有過的和諧,皇甫明月扶著膳桌坐下,心裏滿是委屈。
剛出永壽宮,君亦止便問,“朕什麼時候不喜雞鴨了?”
雲樂舒掙脫了他的手,語氣散慢,“因時製宜,多多諒解。”
君亦止笑笑,卻又重新握緊她的手,貼近她耳邊私語,“做戲做全套,永福宮的人在暗中窺視,小心為上。”
雲樂舒便任他牽著,隨他不緊不慢地走回承天殿。
她的手又軟又暖,雖不算小,卻可盡握手中,掌心的溫熱令人覺得酥癢,她肯這般乖順,雖為“君子協定”之故,君亦止卻依然甘之如飴。
若非如此,怎能光明正大地與她親近。
雲樂舒道,“皇甫明月早晚恨死我......我倒無所謂,隻是君上難道不怕那鎮國大將軍來日因此倒戈相向嗎?”
君亦止仰頭,鳳眼微闔,遠眺群殿連綿,瓦甓流光,良久無言,似乎不曾聽見她的話。
雲樂舒拽了拽他的手,歪頭看他。
“從前你都喚朕阿止哥哥,忽然稱‘君上’,朕一時未反應過來,不如今後你改回原來的稱呼吧?”
“......抱歉,實在改不過來。”雲樂舒一噎。
“她們喚君上你也喚君上,怎看得出你與她們不同?你若喚不來,喚朕‘伯堯’亦可,直呼國君名諱乃大忌,你若敢這樣喚朕的小字,前朝後宮更能明了你在宮中的地位。”
雲樂舒蹙眉,不肯應他,“又不差這些邊末毫厘......”
君亦止見她油鹽不進,隻好作罷,“你方才所言,可是在擔心朕?”
雲樂舒撇撇嘴,“我隻是擔心朝局不穩,禍起蕭牆,百姓遭難。”
她雖否認,他卻無絲毫不悅,反覺金風亂卷,流雲蔽日,此刻看來也相當怡人。
雲樂舒心緒紛亂,不再與他搭話,心中隻祈願一切順利。
她坐上後位替他攏住後宮,而他一年之後放她離開。
經過的宮人看著他們牽手同行,施過禮便立即垂頭離去。
午後,雲樂舒讓肖嬤嬤陪同著去了公主殿,公主殿的飛蘭等人正在殿前的開闊地踢毽子,熱熱鬧鬧的,看得肖嬤嬤興致高漲,雲樂舒便命人擺了茶盤在旁,讓肖嬤嬤一邊飲茶一邊看。
君亦萱見她來了,將她拉到房中,悄摸地摸出一封信來,塞到她手中。
“五哥哥昨夜宴後出宮前特來我宮中疾筆寫了這封信,說是給姐姐的,還特別吩咐不可讓別人知曉,我沒有偷看哦。”
雲樂舒撫了撫她的肩膀,寵笑道,“有勞我家小信鴿了。”便拆開信封來看。
君亦萱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便顧自坐到床上,把玩著君亦遠此次入宮給她帶的禮物。
昨夜她曾偷偷問過,五哥哥要自己代傳此信,是否為姐姐離宮之事,君亦遠不置可否,半句也不肯多說,可他不說她也早知道了。
他們既不願她知道具體,她便佯裝不知,不問就是了,隻是心中難免有些低落。
雲樂舒昨夜給君亦遠的紙條中簡單列了三點。
一,希望他替自己查一查雲湞的動向。
二,自己要離宮的決心。
三,問他是否還願意冒險幫她。
君亦遠這封信像一顆定心丸,她心中牽掛之事終於有了答案。
師兄出走多時,君亦遠才查到他自珣陽沿北直上,曾在垠梁逗留了一段時日,一路行醫救人,身體神貌皆無恙。
師父雖也一路追去了垠梁,許是師兄刻意躲避,一直尋不到人,如今大概尋到了滬洲一帶。
說來湊巧,紫璃陰差陽錯地與師父失散,竟遇到了君亦遠,二人曾在垠梁、滬洲兩地輾轉尋師父師兄,卻無果,現在紫璃暫住在王府,一切安好。
最後,君亦遠還告訴了她一條離宮密徑。
廢棄的永巷後,有一道當年修葺護城河時留下的支流,下掘涵洞,連通四麵護城河,先祖時期曾被用作防火之用,後因永巷居宮城中邊緣且廢棄多年,先祖便令堵壅水道,修建高牆,此處的守衛也隨之被撤。
如今那河畔栽有數棵參天桑榕,遮天蔽日,沒有人知道左數第二棵樹下,潛水五尺,樹根之間有一個狗洞大小的縫隙,穿過去便可直達宮外。
雲樂舒將信放入熏籠中,見信燒成灰燼才轉頭與君亦萱道,“萱兒,自今日算起,一年內,我會留在宮中陪你,哪兒也不去,我答應你皇兄了。”
君亦萱本有些低沉,聽她這麼說,歡喜得笑出聲來,“真的?姐姐沒有騙我?”
雖隻有一年,卻也好過沒有。
雲樂舒坐到床畔,隨手拿起一隻嶄新的繡了兔子的鞋子翻看,“自然是真的,我幫他忙,他便允我一年後離開。”
那鞋子雖不奢貴,卻很精巧,兔子耳朵並不是平繡上去的,而是用兔毛堆起來固定住的。
“指不定一年後姐姐就不願意離開了......”君亦萱拿起另外一隻套在腳上,竟分外合適,“姐姐,我五哥哥送我的東西,越來越合我心意了,又好看,還合適,他莫不是真在外頭認識了什麼眼明心靈的小娘子了?”
雲樂舒順手給她套上了餘下那隻,神秘地笑了,“若我說那眼明心靈的小娘子我認識?你信不信?”
君亦萱狐疑地瞧她,壓根兒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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