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撥過,茶樓卻依舊鬧鬧紛紛的,人人都在議論那貞娘的美麗和清冷,亦在猜測美人性格大變的原因,還有的責那酒鬼冒犯了佳人,總之“貞娘”二字,不絕於耳。

濕熱的風在樓間四處躥著,嶽暻依舊立在原處,風直躥進他的衣襟裏,把他的心吹得又癢又熱,他甚至覺得,連手裏那支玉簪都十分滾燙。

他方才倉促一瞥,見到的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難道隻是一層畫皮?

明明真容要好看許多,卻為何要故意化妝扮醜?

他勾起一絲詭譎又別有深意的笑,深邃的眼睛裏像發現了獵物,閃起異樣光彩。

來金陵這一趟,好像變得有趣了起來。

繡閣內,雲樂舒坐在朱床上,鶯兒替她把紗帳放下,掩住她周身的狼狽狀,楚天盈搬了凳子躬身坐在床頭,滿目的憐惜和心疼。

吳娘子卻橫眉冷對,氣籲籲地撇了撇嘴,指著她怒道,“你說有你這樣當花魁娘子的嗎?他們全都是咱們的衣食父母,你怎麼能在頭一日登台就敷衍塞責,隨意打發呢?”

雲樂舒聽她一口又一口地吞吐著濁氣,好像隨時都要炸開一樣,立即便把態度放軟了,側靠著朱床,撫著胸口,蹙著眉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巴巴地認錯,“娘子,我知錯了,我今日胸口悶得很,常喘不過氣來,吹笛最耗氣力,我實在難受得緊,這才顧不上安撫客人......”

“方才......我也嚇住了,沒想到這樣高雅的茶樓會有那般粗暴的客人,他讓我如此狼狽,我......實在羞於見人了。”雲樂舒說罷嗚嗚低聲抽泣了起來。

楚天盈朝吳娘子擺了擺手,“吳娘子你先下去吧,貞娘身子不適,強撐起精神演奏了那樣精妙的一曲,怎算是怠業?那些什麼逢迎諂媚的,日後慢慢做便是,她方才受了好大的委屈,你就別再怪她了。”

吳娘子這才唉了一聲,點點頭,無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貞娘,你可好些了,不如我給你請個郎中去?”楚天盈關切道。

雲樂舒無聊地把弄著手上的鐲子,卻蔫蔫地回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是因為離了那桃花簪太久,才動輒頭昏胸悶,體虛氣短。”

她不過是想趕緊把人打發走,再換身舒服的衣服,補一補妝。

“你放心,我現在就去盯著那工匠,叫他速速為你製出桃花簪來。”楚天盈站起身來,很想撩開紗帳看一看她,卻因想起她之前誇他有風度不輕浮,不想破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便隻朝她拱了拱手以示告別。

“有勞盈郎了。”終於把人送走了,雲樂舒轉身對鶯兒吩咐道,“若有任何人來找,你隻說我受了驚嚇正在臥床,不便見客,別放人進來,你到外麵的回廊守著吧。”

鶯兒應下,閉了門到回廊上去站著了。

雲樂舒連忙從床上下來,坐到梳妝台前,把被酒化開的妝一一補好,又選了一套緋紅裙衫換上,又從妝奩裏取得數根銀針,拿絲線纏起收於袖內,接著拿出兩包粉末,藏在腰間。

吳娘子期間也派人來請她出去招待,她仍佯病不起。

吳娘子拿她沒辦法又覺越不叫她輕易見客,越能保住那份神秘,製造更多的熱度,便隻吩咐鶯兒好好守著她,不叫任何人來打擾。

鶯兒見吳娘子也這般吩咐,便更加不敢擅離職守,逢人便攔。

文淵中途來過,被鐵麵無私的鶯兒無情擋在外麵,氣得打了她一巴掌,還想硬闖,卻因吳管事有事稟告而作罷。

窗外日光漸弱,晚霞被陣陣夏風打散,偶有飛鳥掠過天際,留下幾聲低鳴。

雲樂舒透過窗,可見遠山青碧,山巒疊嶂逐漸隱入夜幕中,而樓宇高低錯落、彩旗飄揚,緩緩透出點點燈火。

她麵上卻透著凝重,似乎在等一場生死不明的判決。

今夜,一定要順順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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