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丹站起身,起伏的胸膛毫不掩飾他的憤恚,卻露出隱忍一笑,充滿慈愛,“月兒,為父並非為了她,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自小自傲自尊,為父怎麼舍得讓你受這樣的委屈,你放心,為父會為你重新籌劃的。”
“父親......女兒不懂您的意思。”皇甫明月直覺此次見麵,父親似乎有些古怪。
“月兒,你記住,不得聖心,不是你的錯——”女兒提及君亦止時那謹小慎微,唯恐招惹不快的態度,讓皇甫丹心中長痛不止,深歎了口氣,皇甫丹隻留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回到住處,皇甫丹便急急於內室召見義子韋顯宗。
“宗兒,薛家那個小子在你鉞下多時,你覺得此人如何?”皇甫丹灰褐色的兩鬢聳動,看向義子的眼神有些說不清地浮動搖擺,似是遺憾,又似惋惜,片刻便化為一片親和。
韋顯宗本資質平平,在他教導之下,如今也算得上庸中佼佼。
許多事情交予他辦,雖未及盡善盡美,卻圖個省心,因他是所有同齡後輩中最忠心不二的,所以收在身邊認作義子。
隻可惜生性浮躁,不夠穩重,調教至今,仍有瑕玷。
若是自己膝下有親子,斷不致需親自費心勞力地訓教這些庸碌後輩,以留後用。
韋顯宗覺出義父此話別有深意,又知義父剛從宮中歸來,臉色並不算好看,心下必有幾多猜測。
刁滑的眼睛微微一轉,謹慎地回道,“此人矜矜業業,辦事周全,不大與人往來,工部其他主事對其家世猶存忌諱,也不大搭理,孩兒初時便刻意委派他些髒活苦活,磨礪了些時日,如今他便認準了孩兒,但凡孩兒發話,無所不應,此人用著還算趁手。”
皇甫丹嗯了聲,似乎還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此人之才能膽識尤為出色,記得在金陵時,他曾口出狂言,道冶煉場既鑄得金銀器皿,便鑄得銀錢兵器,無法明修棧道便暗度陳倉,無須為丟了工部核心權柄惋惜太過。”韋顯宗想起薛錦隨口一提,便切中要處,著實令他吃驚。
“哦?”皇甫丹渾濁的眼睛似有亮光。
竟敢當眾口出如此狂悖之言,私鑄禁器擺明了是在跟朝廷叫板,此人倒是毫不忌諱。
“這幾年薛家受盡冷眼,日子難過,聽聞薛家家仆散盡,金銀玉帛被竊劫一空,為求溫飽,薛錦還曾沿道乞討,反哺雙親,幾次欲棄珣陽而去,卻不知為何留到了今日,他家諸多慘狀,孩兒並未一一詳查細問,您若感興趣......”
皇甫丹打斷道,“本為高官貴子,榮華無限,落到沿街乞食的地步,心中大概也恨極罷。”
“自然是恨極,隻不過他生性孤僻,冷血無情,也沒幾個願意與他交好,大抵傾訴無門,便從不向人訴苦。”韋顯宗已從隻言片語中摸清楚義父態度的轉變,卻依舊不顯山露水,隻等他自己道出。
“胸藏乾坤,心有城府之人豈會與那市井庸婦一般以訴苦傾訴為泄,此人看來與我們有一致的企望,你替我去試探一番。”皇甫丹露出一笑,略顯晦暗。
“是。”韋顯宗心下一緊。
“不知姐夫一夕棄庶民之身極位國君,長姊搖身變作後妃,自己得從龍之功,從此揚眉吐氣,重耀家門,一雪前恥,是否為他心底所求?”
韋顯宗額間冒出冷汗,卻隨即爆發出強烈的熱望,心中一片興奮狂囂。
“宗兒,你避開君亦止耳目,牽橋搭路,引我與薛家一見,還有——前太子。”
韋顯宗點頭,卻有些遲疑,“義父,您是要......”
“豎子無情,豈知滄海遺珠不能重煥華曄?便是一顆頑石,師出有名,不見得就不能頂替他。不過,此事還需保密,此番先行試探,若是薛家跪久了起不來,沒有那破釜沉舟之心,便罷了。”皇甫丹從狂熱裏微微抽出身來,冷靜地說道。
想到女兒提到君亦止時那女兒家的姿態,皇甫丹的心終究軟了一軟。
二嫁說出口到底不光彩,若是君亦止願意好好待她,與她相敬如賓,給她正宮之位,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相逼。
他若是不識抬舉......
那便——裂冠毀冕,拔本塞源,謀其權,奪其位,為女兒重新鋪就一條青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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