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她就此掙脫心魔,從百靈山虛無縹緲的幻覺裏走出來......
今日汴州的天實在太冷,陰綿的天際好似混了墨般晦暗,像是又要開始下雪了。
雲樂舒看著遠山迷蒙,又轉頭看著雲湞,心裏百感交集,卻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欣喜。
她笑盈盈地說,“師兄,馬上要下雪了,你記得嗎?你從前就說要帶我看雪的......”
幾個仆從小心翼翼搬了炭盆到亭中給二人取暖,正好給了雲湞隱藏情緒的時間。
雲樂舒再轉頭看他時,隻看到他不為所動的神情。
“舒兒,你好不好?聽聞你受傷落水,如今好了麼?”雲湞像沒有聽見她言語間的雀躍和懷念,生硬地轉了話題。
雲樂舒眸色黯淡了一瞬,卻又很快揚起笑臉,“我好得很,你別擔心。”
雖不願他心疼,卻多少想與他訴說委屈。
雲樂舒又學著從前與他撒嬌的模樣,恬不知羞地抱住他,“師兄......我好想你呀,你知道我又怕黑,又怕痛,又怕孤單,還討厭吃藥,可我這一年來自己行夜路,自己吃飯,自己養傷,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師兄呀......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你該好好彌補我的......你一定要好好彌補我啊。”
天陰地凍,寒風暗送,雲樂舒埋在那熟悉卻久違的懷抱裏,覺得自己暖得很。
雲湞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卻又開始動蕩起來。
片刻的無措後,他縱自己放肆地回抱懷裏的人,修長的雙臂緊緊地攏住雲樂舒,心裏想的全是她稀鬆平常的抱怨裏暗藏的艱辛和危險。
她本是那樣一個被他護著長大,動不動就喊疼哭痛要人哄的小丫頭,那般纖弱可愛,好像一輩子都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受他嗬護照顧。
可她如今,連經曆過被人欺辱、重傷溺水這樣慘痛的遭遇都選擇自己承受,惜字如金。
雲湞喉結微動,緩緩道,“舒兒,你長大了,你離開我也能過得很好......你不該事事以我為主,更不該因此枉顧你自己,你此番拿自己的婚事當做兒戲,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雲樂舒怔怔地抬頭看他,他霧凇般的清俊眉眼依舊,可是那裏再不似從前藏著熾熱。
她不明白為何她的委屈和撒嬌引不來他的心疼,反叫他認為自己沒了他也能活得很好。
他說這番話好似別有深意,雲樂舒傾身將他抱得更緊,仿佛如此便能壓下心頭的不安,“我的天地就那麼點大,你便是我的天地,我離開你要怎麼活下去呢......你不肯見我,我能怎麼辦呢,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師兄,你別再讓我這樣無休無止地追逐在你身後了好不好,我追了你那麼多年,我真的好累......”
雲湞闔上雙眸,複又睜開,半晌才道,“那便別再追著了......山河日月遠,天地歲月長,怎會隻是我一人呢?”
那話裏的推拒之意浮於表麵,雲樂舒卻還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她遽然從他懷裏離開,怯懦地盯著他,“師兄?你......說什麼?”
“舒兒,無須我提醒,你也該知道你我之間,早已無緣無分了。”
他語氣淺淡,卻偏像把利刃,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她一瞬間紅了眼,哀求似的抓著他的衣袖,“師兄,你別擔心......君亦止他已答應不會為難我了,他說他尊重我的選擇,所以你不用害怕,我們可以.......”
“舒兒!你可知我為何不肯見你?”雲湞驀然輕喝,卻伸手輕輕抓住她的雙肩,聲音極盡克製,“你這般窮追不舍,對我與雪河來說,終究是種負擔,亦是無端打擾。我曾經與你山盟海誓,也曾痛苦掙紮,回首再看時才覺全是傷人傷己......往事傷情,我早就想要忘記了,你一出現,隻會使我感舊之哀,憶起那些痛傷,讓我麵對身邊人時愧意難休......我實在不願她因我的舊事感到叨擾和委屈。”
此話猶如驚雷轟然而降,直白得幾乎不留情麵。
雲樂舒倉皇地放開雲湞的手,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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