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無疑是美事一樁。

“你百般為她美言,是為何?”璞玉一般的顏容看不出情緒,君亦止脊背微微往後靠,顯出幾分閑適意態。

鬆弛的語氣讓人莫名放鬆,雲樂舒思忖片刻,開口道,“我無意幹預你後宮之事,她幫了我,又受我連累,我心裏過意不去,希望你能放下芥蒂,好好兒對她。”

“我沒理由苛待她。”君亦止神情淡淡,反問她,“不知你所說的‘好好兒’是怎樣的好法?”

這話總似帶著芒刺,雲樂舒捏著手指,咽了口氣,又補充道,“女子青春尤其短暫,你若隻想把人當成菩薩供著,不如就放她歸家,皇甫家也巴不得少一個人來分這杯羹。”

原是要他放了李鈺春。

君亦止眼神轉軟,他不會對李鈺春生出情愛,可以厚待她,但絕不會像愛侶一樣嗬護她。

“......如果她不想留在宮裏,你就讓她回家吧?伯堯?”她試探地問。

水光瀲灩的雙眸微眨,聲音甜軟得像熟透的杏果,直勾勾地看著他,眼巴巴地哀求他,軟綿綿地叫著伯堯,有種不自知的嬌憨可愛。

君亦止托起茶盞品啄了一口,甘香茶汁沁潤喉舌,半晌才道,“你都開了口,作為朋友,哪有不應的,隻要她想,我便想辦法送她歸家。隻是,你這般為她費心,焉知她能舍得下宮中的榮華富貴?”

李鈺春在不在宮裏對他來說本沒什麼區別,但是她要他將人送走,他心裏多少卻有些高興。

“那我給她去封信,問問她的意思,你幫我帶給她。她是家中幺女,最受寵愛,家裏什麼都聽她的,她要是想回家,她父母定會很高興。”為李鈺春爭取到這樣的恩許她也開心,雲樂舒眉開眼笑,“義父,借筆墨一用。”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這一趟順便了了一樁心事,她心情大好,三兩下寫完信,遞給君亦止。

“該回宮了。”君亦止接過信,緩緩站起身,“舅舅,好生休息。”

公孫朔口中含著的已是第三粒薑糖,他摸摸胸腔裏微微的暖燙,敷衍地朝他擺擺手,“快回宮去吧,忙得腳不沾地還跑過來......”

“李公公和逐玉大人怎麼沒有一起來?”雲樂舒這才發現他身邊沒有侍從跟隨。

君亦止對她笑,“宮裏忙得著籌辦立後大典,他們各有事務要操忙。”

“你身上的傷注意著,以後還是至少帶個人在身邊的好,立後大典近在眼前,希望一切順利,別誤了你的籌謀。”雲樂舒語氣輕柔,若有若無的關切令他心神微晃。

船上共處的那些日子點滴如潮汐,漫卷上心頭來。

他很懷念,眼底卻湧出失落。

他忽然又暗惱起自己方才那突然冒出來的慍怒和無法自控的尖酸語氣。

她心裏從未有過他,如今隻當他是朋友,而他大業伊始,不知何時才能功成事立,這一路注定風瀟雨晦,即便她心中有他,他又怎舍得再將她圈入局中?

她要他對別人好,與別人生兒育女,繁衍子嗣,他氣什麼,又有何立場生氣?

“嗯。對了,你還欠我一杯清酒,離開珣陽前可記得要還。”他唇角微微勾起,又轉頭看向阿兆,“照顧好雲姑娘。”才轉身出了門。

雲樂舒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難過。

也不知那酒還有沒有機會請他喝了。

“丫頭,你當真要遠走啊?”公孫朔正色問道。

雲樂舒捧起茶盞,嗅著淡淡的茶香,打趣道,“這還沒走呢,義父便舍不得我了?”

“不止是我,小五夫婦,還有你世叔,個個都舍不得,前幾日亦萱那丫頭還纏著小止,說想見你一見,雖說你的親人已不在珣陽,可珣陽牽掛你的人卻也不少,就非得離開嗎?”

“義父,會者定離,有相會便有相離,我總覺這世間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什麼都會離散,倒不如行於山水之間,至少那陌頭楊柳,野竹青靄,碧峰飛泉永遠都在我眼中,永遠不會消逝,何況......我總覺這裏不是我的歸宿......”

公孫朔細聽她這番話,微微蹙起眉來。

猶是她言淡似水,他卻看出幾分惆悵消極,想她自小失恃,好不容易到了父兄跟前承歡,一夕之間又失去了父親,一向依賴的兄長也不能再陪著她,最好的姐妹亦有了圓滿家庭,她自然覺得自己多餘。

這般想著,倒更心疼起她來。

“你世叔說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我不多嘴,隻是啊,我這相府冷清,希望你有時間多來坐坐,我是真的很想有個女兒在跟前晃著。”

也許多給她一些陪伴,她便願意留下了。

“好呀。”雲樂舒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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